纪厌淮敛下黑眸,牵着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岑七没在意脸上的伤,看着一格格跳动的楼层数字,不知在想什么。
纪厌淮手没放,牵着她开锁进门,屋内的灯没关,岑七一眼就看见了那把放在沙发上的涂鸦吉他。
心口不自觉的一颤,压下的情绪蓦地又冒出来,视线缓慢地扫过客厅,她的画被人一幅幅完完整整的收在一起,唱片、画画工具箱、还有己经被人拼凑起一半的积木吉他……
“家里暂时没有合适你的拖鞋,先穿我的。”鞋柜被打开,一双黑色的家居拖鞋放到了她脚边。
岑七还处于一种愣愣的走神状态,等回过神时,己经换好鞋,被人安置在了沙发上。
纪厌淮转身进了厨房。
“这些是我能找到的一部分,其他的等给你上好药,我在陪你一起去找回来。”纪厌淮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起身去拿药箱过来。
岑七紧咬着唇,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纪厌淮。”
少年应了声,迁就着单膝跪在她身旁,打开药箱。
“谢谢。”
少年修长干净的手指拿起棉签准备帮她处理伤口,认认真真看她一眼,“要是疼了,告诉我。[比???奇?t中d÷¤文′网±¤ )&最`新{章|o节§更?.2新3¨;快′”
说完,手法熟练的清理好伤口,消毒,贴上创口贴。
等他处理到少女脖颈上的伤口时,修长手指勾开她颈侧一缕碎发,白皙脖颈上那道刺眼的疤痕也落入了他眼底,黑眸一瞬间沉的可怕,像要将人拽入黑暗的地狱。
首到手背一烫才将他从疯的边缘拽回来。
一滴水渍砸下来晕开,让他握着棉签的手颤了下,他没抬眸,一言不发继续垂着颈给她擦拭着伤口,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傲娇的小猫公主,是不喜欢被人看见她的狼狈的。
“纪厌淮。”岑七漂亮的眼睫垂下,又喊了他一声。
“嗯。”喉结克制吞咽,视线不自觉地从少女白腻的颈侧划到漂亮的嘴唇,再到那微微泛红的鼻尖上,那颗小小的痣此时更难让人忽略。
“你翻垃圾桶洗手了吗?”浅唇一张一合,相较于平常,带上了点儿柔软的鼻音。
“洗了。”纪厌淮笑了下,嗓音有些沙哑,替她上好药,抬眸又道:“要检查一下吗?”
“我没洗,”岑七吸了吸鼻子,咽下哽咽说:“你家卫生间在哪儿?”
她不想被人看见这么狼狈。
纪厌淮也不戳破她,跟她指了个方向,转身默默去放药箱。
岑七出来的时候,纪厌淮不在,她走到放画的那边餐桌旁,画几乎都在这儿,帮郁嘉画的也在,除了她放客厅里的那幅彩色火焰。~三\叶-屋/ ?已*发_布¨最\新\章^节¨
工具箱也完好无损,吉他也在。
这些就够了。
余光扫见旁边角落的一套架子鼓,惊了一下,她知道纪厌淮有钱,但没想到会这么有钱,一百九十多万的架子鼓就这么随随便便放窗边,他不知道这不能晒太阳的吗?肯定是知道的,但人家不在乎。
太奢侈了,有点手痒,还没打过百万级别的鼓呢。
“会玩?试试?”纪厌淮重新换了套黑色休闲服从她身后过来。
岑七微微一愣,又从他身上闻到了淡淡薄荷味。
她是想的,心情不好时就会很想敲架子鼓,因为她觉得踩下低鼓、挥下鼓槌的那一刻,就是她最自由的时间,可以任性的抛开一切。
纪厌淮从一旁拿起两支鼓槌,递向她。
岑七视线下意识顺着对方泛着淡淡青筋的手臂往上,少年一头黑色短发带着微凌的柔软,身姿笔挺修长,懒淡插兜,顶着张蛊惑人的脸,笑看她。
两秒后,岑七伸手从对方手里接过,她怕什么,楼下是她家,也不用担心大半夜扰民,她可恨不得在这儿敲一晚上。
少年目光随着她,姿态闲适地倚在一旁墙边静静看着她。
她把情绪控制的很好,眼泪一擦,又恢复到坚定从容的清冷样,骨子里永远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儿。
柔软的灯光从她头顶倾斜而下,少女穿着一身干净校服坐在那儿,纤长手指握住鼓槌,一举一动得心应手,随着第一个音节敲下,清冷微懒的嗓音哼着旋律卡拍,随着鼓点重节奏,金属擦片清脆,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她肆意的动作晃动着。
此刻的她,眉眼里是毫无保留的明媚张扬,一如三年前那个如明月般的少女,即便一身泥泞狼狈,但笑容依旧璀璨耀眼。
心脏像被无数的丝线细细密密的缠绕着,血液沸腾,掩下的眸底是几近疯狂的偏执。
真想把她藏起来啊,只属于他一个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月亮,但现在还不行,他的阿七太聪明、太警惕了,会吓跑她的。 一个极端的疯子,却披着完美人皮。
岑七敲第一个音的时候,就觉得不可思议,果然是百万级的旋律,顶级天花板。
等一曲毕。
她把目光对准单手插着裤兜,斜倚在墙边的人。
“纪厌淮,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是我的啊?”
纪厌淮忍不住一笑。
果然啊,小猫舔舐完伤口,又开始拉起防备界线了。
不过她本就该仰起头颅骄傲可爱,月亮本就该高悬在天上。
岑七手里鼓槌漫不经心地敲了敲鼓面,睫毛下眸子带着冷漠的温柔,歪头看向他,“嗯?”
显然是等他答案。
纪厌淮抱臂一笑,不疾不徐撂下两字,“吉他。”
“为什么是吉他?”摆明了是要追问到底。
他正起身,插着兜,懒洋洋迈步过去。
岑七盯着他,在对方有动作的后一秒,手里鼓槌在指尖旋转一圈,弯唇指向对方。
少年被迫停步,垂眸慢悠悠一笑,伸出手从她手中轻松抽走鼓槌,有一搭没一搭转在手里,整个人极具存在感,语调依旧闲慢。
“你书包上的吉他吊坠,跟这把一模一样。”
“是吗?”
纪厌淮笑了下没答,而是手里鼓槌轻敲下擦片,抬了抬眉骨问她,“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住这里的?”
“一个小时前,在地下车库。”
“我的画都在这儿?”
“都在这儿。”纪厌淮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她。
岑七看了他两三秒才收回视线,手里另一支鼓槌漫不经心地轻敲着。
纪厌淮撩眼看她,随后慢条斯理地说出一句,“现在轮到我了。”
主导位置突然一变。
岑七抬眸看向他。
“说说吧,怎么感谢我?”纪厌淮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盯着她笑说。
她早有预料,以对方那深藏的恶劣性子,不会天真的以为一句谢谢就能了事。
“条件你说。”岑七松开手里鼓槌,眼眸弯弯,又恢复到一贯的无害样,仿佛刚刚步步紧逼的人不是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