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正在皇宫侧门,几个带刀侍卫拦在他们前面的路上。
“何杨?又出宫去啊?”为首的侍卫走上前来,打量着他们这群人,“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对,出去采办点东西。”御膳房的何杨一面陪着笑,一面不动声色地将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塞进了那个侍卫手里。
“这是?”那个侍卫扬了扬眉毛。
何杨打了个哈哈,“一点小小的心意,请兄弟们喝酒的钱。”
侍卫的目光在这群太监身上游移,忽然微微一笑,反手将钱袋子收进了怀里。
“出去吧,快去快回。”
等到出了宫,萧元才长舒了一口气。
宫内规矩森严,像他这种侍君,除非有圣旨,否则是不允许出宫的。
但是今日是要去营救他的族人,萧元始终放心不下,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所以就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这次萧元不仅带上了崔贤和黄裳,就连黄裳训练的那些小太监也都带上了,力求一个稳妥。
一行人出了宫城,往城西方向匆匆走去。
萧元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一旁的崔贤问道:“你说,其他侍君有没有像我们一样,这么悄悄溜出宫的?”
崔贤笑着说:“那自然是有的,要不然您以为这个办法是谁想出来的。^7^6′k·a.n·s^h_u_.¢c_o?m¢”
“那李如乾他们呢?”
崔贤思索了一会儿,说:“他们自然也会如此,实际上,前几日我们手下的探子就汇报过此类情况。”
“那你查了吗?”萧元眼睛一亮,要是能在宫外抓住李如乾他们,治他个私自出宫都算是轻的。
萧元可不相信李如乾出宫是为了逛街去的。
崔贤颇为为难地说道:“君上,您也知道,这宫外的人手,我们东厂也是刚刚发展起来,哪有本事去查这个呀。”
“少废话。”萧元道,“今天这事儿完了之后,我要你把下一步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上面。”
“尤其是李如乾和陈叔严两人,他们什么时间出宫,出宫后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你都要一五一十地给我查出来,明白吗?”
崔贤忙不迭地点头应是,心里却有些肉疼起来。
东厂暗中发展到现在,也不过一旬时间,但规模却已经大到崔贤都不敢相信的地步了。
且不说宫外的势力,但是宫内,就有三四百名太监侍卫什么的,或直接或间接地在向东厂提供各种消息了。¢6`1/看?书,网* ,更~新¨最¨快·
但与此对应的是,那白花花的银子从崔贤的手上不断流出,这花钱的速度让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的崔贤也是心惊肉跳。
同时也让他富得流油。
两人说话间,队伍已经转进了一个小胡同里,一个人影从墙边站出来,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在人群中一扫,就看到了位于队伍中央的崔贤。
“崔公公,这里,小人在这里。”李二狗兴奋地招了招手。
在李二狗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泼皮无赖,一副以李二狗马首是瞻的样子。
萧元瞥了他们一眼,低声吩咐道:“别暴露我的身份。”
崔贤心领神会,一甩衣袖,趾高气扬地走了上去。
“二狗,看来你最近混得挺好的嘛。”崔贤打量着李二狗身后的众人说道。
李二狗点头哈腰地说道:“全赖公公您栽培,公公您交代的事,小人时刻牢记在心。”
“很好。”崔贤手一翻,拿出一枚腰牌来,扔给了李二狗。
李二狗慌忙接住,拿在面前看了看,只见这枚腰牌是铁铸的,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还有两行字,可惜他不认得。
“公公,这是?”
崔贤说:“这是你的腰牌,看到没,这两个字是东厂。还有这两行小字,写的是奉天行走,诸官不问。”
说到这里,崔贤不免有些得意,如今他也是识得字了,自觉身份又不一样了。
李二狗见这腰牌上口气这么大,先是一惊,又是一喜。
像他这种人,最擅长狗仗人势,狐假虎威,这东厂的势力越大,那他也就过得越滋润不是。
李二狗喜哄哄地把腰牌收好,这才道:“禀公公,那些人被关押的地方就在两条街之外,您看,我们是现在过去?还是···”
崔贤本想着说直接去就是了,但是想了想,还是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萧元。
萧元摇了摇头。
崔贤马上会意,问道:“先不急,这附近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吗?”
“有,有。”李二狗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朝萧元看去。
他既不瞎,也不傻,刚才崔贤分明试着征求那个人的意见,也就是说,在这些人之中,那个人的地位比崔贤还要高?
崔贤也发现了李二狗的小动作,不等李二狗开口,崔贤便冷冷说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小心你的脑袋。”
李二狗咽了口口水,连忙应是。
李二狗在前面带路,领着众人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处民房前。
这民房有个小小的院落,一间正屋,两间厢房,土砖搭建的墙体到处被雨水侵蚀得坑坑洼洼,就连屋顶上的瓦片也都是破败不堪。
崔贤嫌弃地捂住口鼻,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二狗干笑道:“公公您莫嫌弃,这是小人的住处,虽是破旧了些,但好歹也能凑活。”
“行了,就这里吧。”崔贤不耐烦地指了指一侧的厢房,说:“你跟你的手下都去那里面带着,咱家不叫你们,都不许出来,明白吗?”
“是。”李二狗乖乖照做,带着手下的小弟们钻进了一侧的厢房里。
萧元带着黄裳和崔贤进了正屋,他低声对黄裳吩咐道:“让你的人都换上衣服,咱们在这里暂且歇息一会儿,到晚上动手。”
黄裳点了下头,出门安排去了。
崔贤眼珠子溜溜一转,凑上前来,说道:“君上,李二狗那些人,正好可以打个先锋。”
萧元看了他一眼,“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崔贤嘿嘿一笑,说:“君上,您想啊,要是真动起手来,有这些人在前面顶着,咱的人不就少些危险么。”
萧元想了想,确实如此,毕竟黄裳教个徒弟也不容易,倒是这些泼皮无赖,都死光了他也不心疼。
“那就这么办吧。”萧元淡淡说了一句,内心却忽然有些感慨。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如此冷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