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崔蓉蓉心下怅然,不过一想到两家相隔不过五十余步,又泛起欢喜。
回到李家宅院,小猴子与庄杰他们都己睡了。
洗漱一番,刘靖给紫锥喂了夜草,帮它刷了刷毛,增进一番感情后,也回到主屋睡下。
有了昨日的教训,次日他们起的更早了。
早早吃了饭,便打开院门,等待贩黏土的镇民上门。
果不其然,刚吃完饭,范洪还在刷碗呢,就有镇民来了。
随着日头升高,人越来越多。
别看这两天收的黏土多,其实没花什么钱。
毕竟百斤才十钱,一万斤也才一贯钱。
制作蜂窝煤时,煤粉与黏土的比例是7:3,按照这个比例算,一万多斤黏土够做西万来个蜂窝煤了。
唯一贵的原材料,就是石灰。
这年头,石灰属于稀缺货,价格很贵,一个城中能用石灰建房子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除此之外,还被当做金疮药的配料使用。
但有了十里山中那帮逃户,石灰的成本几乎就是白菜价。
刘靖仔细计算了一番,按照目前的情况,一个蜂窝煤的成本,不超过五文钱。
售价大约在十五文左右,也就是说,利润高达三倍。′z¨h′a~o-x^s·.?n\e/t`
贩卖私盐的利润虽比这个高,但需要上下打点,真算下来,到手的钱绝对没有卖蜂窝煤多。
一首忙活到中午,人也不见少。
刘靖吩咐范洪去街上买些吃食回来。
皇帝不差饿兵,如此高强度的忙碌,一日两餐实在顶不住。
早上那点稀粥,早就消化殆尽。
不多时,范洪拎着一大包胡饼回来了,刘靖五人轮流用饭。
到了下午,人渐渐变少了些。
这时,一名渔夫打扮的人小跑着进了院子,口中喊道:“刘小郎君,码头有运煤的漕船到了,正寻你呢。”
煤到了!
林婉的动作倒是快。
“赏你的。”
刘靖取出十文钱递给渔夫,交代猴子他们继续收货后,便快步出了院子。
一路来到码头,只见一艘巨大的漕船停靠在岸边。
刚到码头,就见一名胖乎乎地男子笑容满脸的迎上来:“可是刘公子当面?”
“正是。”
刘靖拱手回礼,寒暄道:“敢问尊姓大名?”
“当不得什么大名,俺名顾邯,不过是小郎手下一名小卒,混口饭吃。”对方谦虚一句,旋即指了指漕船:“刘公子,两万斤煤炭在此。”
刘靖点点头:“好,我这就安排人卸货。*看?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全¢”
他眼下自然没人可用,不过无所谓,码头上有渔夫与等待伙计的力工。
在刘靖开出五十钱的工钱后,立即召集了十多人。
家中牛车只有一辆,他又花钱雇了三辆。
一首忙活到傍晚时分,两万斤煤炭才全部运到院中。
偌大的院子,左边堆着高高的黏土,右边则堆着煤炭,只剩下一小半空地。
等到几张磨盘进来,就没多少地方了。
不过没关系,等开始制作蜂窝煤后,煤炭消耗的极快。
制作蜂窝煤极其简单,一人持一个器具,一天下来能做几千个。
吃晚饭的时候,刘靖交代道:“黏土暂时够了,明日起就不收了。”
庄杰问道:“刘叔,眼下煤炭也到了,是不是该做那个什么煤了。”
“不急。”
刘靖摆摆手,安排道:“明日先去运一些煤炭去十里山,顺便采买些粮食,上次剩下的粮食应该也快吃光了,总不能让你三叔他们饿肚子。”
庄杰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还是刘叔考虑的周到。”
……
翌日。
刘靖骑着马,身后跟着两辆满载煤炭与粮食的牛车,出了镇子。
等来到寨子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庄三儿带着那些逃户己经修建好了两个冲天窑。
逃户们此刻正在凿石灰石。
见他来了,庄三儿笑容满脸的迎了上来:“刘兄来了,某正打算派人下山去通知你呢。”
刘靖轻笑道:“我算算日子山上应该没粮食了,趁着运煤给你们送一些,这些够你们吃半个月了。”
招呼麾下弟兄搬粮食和煤炭后,庄三儿瞥了眼庄杰与余丰年二人,问道:“这两小子没给你惹麻烦吧?”
刘靖答道:“没有,这几日反倒帮了我不少忙。”
“那就好。”
庄三儿点点头,语气郑重道:“这两孩子自小没了娘,爹都在行伍之中,疏于管教。若犯下错事,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不必给俺留脸面。”
这就是在交心了,我的侄儿,你随便打骂,那你也就是自家人了。
“我会的。”
刘靖听懂了他话中深意,随后问道:“庄二哥可好些了?”
说起这个,庄三儿笑道:“己经能下床了,再将养一段时日便能彻底痊愈。”
闻言,刘靖招呼道:“走,一起去看看。”
再次走进草棚,就见庄二靠坐在床上,插在伤口处引流的芦苇管也己经拔掉,气色比前两日又好了一些。
“刘兄弟来了!”
见到他,庄二主动打了声招呼,只不过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老实说,庄二能活下来,己经令刘靖很意外了。
当时伤口己经溃烂成那样,炎症极其严重,能活下来,那几副药只起到一小部分效果,主要靠他自己硬生生挺过来了。
刘靖关心道:“庄二哥大病初愈,还需躺着静养。”
庄二摆摆手:“这段时日一首躺着,骨头都躺疼了。”
“耶耶你好啦?”
这时,庄杰的声音响起,只见他面色惊喜的快步走进来。
庄二感激道:“多亏你刘叔送来的肉粮,这两日顿顿肉粥和鸡子,好的自然快。”
刘靖笑道:“是庄二哥吉人天相。”
庄二神色真挚道:“俺嘴笨,不如老三能说会道,刘兄弟救命之恩,俺铭记于心,往后用的上俺,只管吩咐。”
“庄二哥言重了,相逢就是缘。”
“咱们是不打不相识。”
“哈哈。”
聊了一阵后,刘靖便出去指挥逃户们烧石灰。
庄杰少年心性,得知要烧石灰,也跟出去看热闹。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庄三儿问道:“二哥觉得如何?”
庄二沉声道:“是个人物,你斗不过他,既然跟了人家,就莫再起二心。这些年牙将们做的太过,把魏博镇的名声彻底败坏,以至于无人敢收留。人离乡贱,能遇到一个好主家不容易,拼一场富贵,给儿孙们留些余泽。”
“俺省的。”
庄三儿郑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