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拿去吧。”她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药包递给绮染。
沈梨初猜到她不会这么心慈手软,所以便从贺兰鸢那里多拿了一些药。
“服下此药后,不出三月便会衰竭而亡,就算是在世华佗也不会查出是中毒而亡。”
绮染牵唇一笑,“就是这个,只要绮枫和那老皇帝死了,我便是桑南皇室的唯一继承人。”
拿到东西后,她便立刻离开了长乐殿。
两日后,桑南使团的车马辚辚碾过朱雀门青砖时。
绮染的孔雀氅扫落满阶海棠,她捧着錾花酒樽主动迎上绮枫,指节在杯底机关处轻叩三声:“兄长归国在即,妹妹特备薄酒相送。”
绮枫长眼一凛,玄护甲压住她腕骨,“父王交与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他睨着远处谢怀景和沈梨初相互依靠的身影,冷漠道:“最好早点完成任务,若是下月十五前还不能拿不下谢怀景...”
他的翡翠扳指突然嵌入她锁骨旧伤,“父王的药人窟,正好缺个试新药的,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兄长教训的是。”绮染乖巧应下,垂眸斟酒,鎏金壶嘴泻出的琼浆泛着淡青荧光——正是沈梨初给的“醉骨欢”。
她指尖抚过壶身浮雕的图样,“妹妹如今算是寄人篱下,自然事事要以自己为重,万事以桑南为主要,绝不会辜负父王对我的期望。”
“你能想明白,自是最好。”绮枫睨她一眼,仰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未瞧出这酒液的颜色有所异样。
绮染抚着腰间玉佩笑道:“此物乃是前段时日太子所赠,也算是妹妹我表明心意的象征,劳烦兄长带回桑南交由父王检阅。”
说罢,她便将腰间的玉佩放入锦盒中递给了绮枫。
这种小事绮枫自是不会有异议,“嗯,入了东宫你可莫要松懈。”
尤其是她新晋太子妃,谢怀景看护得比他的眼珠子还要重,绝对不好对付。
而被他提及的沈梨初,此刻正立在城楼上眺望,身旁的谢怀景忽然抬手覆上她的手背,“殿下这是同意合作了?”
“你都己经托贺兰鸢准备毒药了,孤还能视而不见吗?况且桑南公主这番合作的心意如此坚决,孤又怎会拒绝。”
谢怀景与她相识一笑,目睹桑南使团驶出帝京,最后携手走下城楼。
礼部挑选的适宜大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首到大婚头两天,按照规矩,沈梨初需得从太师府出嫁。
没想到己经嫁过一次的沈梨初,居然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再次回到太师府。
回府后沈梨初先是亲亲热热地和陶茯苓一同睡了一晚,首到大婚的头一夜,她才是一人睡在自己的闺阁。
戌时的梆子声刚漫过太师府青砖墙,谢怀景的玄色披风己卷落西窗棂上的海棠花瓣。
就在他翻过七重影壁时,腰间的蟠龙玉佩不经意撞在了太湖石上,惊得梨落院中守夜的侍女揉着眼咕哝:“莫不是哪里来的狸奴跑进来了?”
沈梨初的闺阁内漫着鹅梨帐中香,十二幅茜纱帐垂落在地。
沐浴过后的沈梨初正闭目,侧躺在床榻上,忽然惊觉颈后拂过一股熟悉的热息。
她无奈叹声,轻笑地打趣道:“殿下也真是的,怎的像登徒子般玩起了夜探香闺!”
“难道连明日都等不到了?”
谢怀景双手并用地将她给裹紧,垂涎般地舔舐着她白嫩馨香的脖颈,“等不到了,孤今夜便要做登徒子了。”
他衔住她耳后的肌肤很快便浮现出一枚红痕,指尖挑开她衣裳的盘扣。
沈梨初发间用来固定青丝的一支白玉簪则被谢怀景随手给仍在一旁,逐渐滑落在青玉砖上,清脆声响惊得窗外海棠簌簌。
谢怀景忽地将人给抱起,抵在她的妆台前,铜镜映出他眼底跳动的烛火,“孤只要一想到明日要正式迎娶你,这颗心就悸动地无法入眠。”
沈梨初狐眸微微眯起,指甲刮过他滚动的喉结,“先前妾身也嫁予过殿下一次,也没见殿下这般……”
话音未落她便被谢怀景给堵住了唇,等到二人唇舌分离时,嘴角还拉出了银丝。
“莫要再提先前了好嘛?”谢怀景几近哀求地说,他是真的不想再回忆过去了。
若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不会那样对待自己所爱之人。
五更天的雀儿啁啾惊破两人的旖旎,沈梨初的腕上还缠着谢怀景的腰封。
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谢怀景忽然轻咬了一下她的手腕,将那条有些皱痕的腰封取了出来。
随后只见他凑到沈梨初的耳畔,吻了一下他的侧脸,语气嬉笑道:“太子妃可要记牢,昨夜是狸奴闯了进来。”
只不过沈梨初困得厉害,就没有理睬他,连他是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首到陶茯苓和胡嬷嬷的进入梨落院的动静才吵醒了她。
辰时的礼炮声惊散了帝京城的薄雾,谢怀景的蟠龙金辇碾过朱雀街九丈红绸。
谢怀景策马而来,今日所穿的赤色蟒袍浸着晨露,衣摆处金线绣的蟠龙似要破云而出。日光拂过他玉冠下的眉眼,剑眉斜飞入鬓,眸色如淬了寒星的黑曜石,眼尾却染着大婚特有的薄红。
就在他翻身下马时,腰间却悬挂着有些磨损的护身符——那还是一年前沈梨初亲手为他缝制的,谢怀景因此便从未取下来过。
此刻阳光正好,映得沈梨初翟衣上金凤翎羽流光溢彩,正红色锦缎上以雀羽捻就的凤凰振翅欲飞,百鸟朝凤的尾羽缀满南海明珠。
在三牲六礼的唱和声中,谢怀景亲自躬身将沈梨初给抱上花轿,就在他即将离开时,忽然俯首轻咬了一下她的红唇,惊得沈梨初立马拿喜扇遮住脸。
“今夜这唇脂,孤要尝尽千遍。”谢怀景眸色深沉的凝着她。
迎亲队伍行至太庙丹墀前,十二对持节女官忽扬袖抛洒赤金粟米。沈梨初的翟衣扫过满地“金雨”,裙裾暗绣的百子千孙图在日光下显形。
长乐殿内的百子帐无风自动,谢怀景眼中蕴着万般柔情地拨开沈梨初面前的喜扇,恰有星光自窗缝中洒落,衬得她本就妩媚惊艳的面庞更加迷人。
谢怀景出神地瞧着她,若不是沈梨初及时推了推他,他都险些忘了要饮合卺酒。
然而他却是只拿起了一杯,自顾自地饮下。
“殿下这是……”
沈梨初的话未说完,谢怀景便垂首将口中的合卺酒渡入了她的口中,有些琥珀酒液还顺着嘴角滑入她的翟衣领口。
“今夜,是独属于你我二人的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