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毫笔尖忽地一顿,朱砂红梅晕染在宣纸上,像极了阿那云今日所佩戴的玛瑙额饰。
“主子,按时间来看,云良媛此刻该应当抵达了西苑。”在一旁伺候的香琴轻声道。
闻言,沈梨初搁笔轻笑,腕间翡翠镯磕在青玉镇纸上叮咚作响。
她自然知道谢怀景往日的动向,黄昏时分他必会经过西苑。更知道阿那云腰间悬挂着的那枚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在此刻藏了别样的东西。
荷花池东侧的观澜亭里,谢怀景正执起面前的青玉盏抿了口庐山云雾。茶烟袅袅间,他望着对岸扑蝶的阿那云,指尖在石桌上敲出轻快的节拍。
“殿下,云良媛的香囊换好了。”程炤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亭外。
谢怀景随手捻起一些鱼食抛进池中,惊得锦鲤迅速聚集而来,“嗯,记得挑一些不打眼的猫儿,在申时三刻放到西苑竹林。”
“属下遵命!”
荷花池畔微风乍起,阿那云扶着汉白玉栏探身去看水中倒影。她在午后特意换了件轻透的月影纱,金铃铛在脚踝叮当乱响,就是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吸引到太子殿下的目光。~搜¨搜.小^说*网+ ~首,发/
就在阿那云满心欢喜地等待今晚的侍寝,忽然听到竹林中传来一阵窸窣响动,然而下一刻十几只野猫竟发狂似的扑向她腰间香囊。
“啊!”她身上的纱衣在利爪下碎成缕缕,脸上涂抹的茜素红胭脂被猫儿给蹭乱,弄得她满脸猩红,不止是脸上还有她的脖颈上都布满了猫儿的抓痕,看起来格外狼狈。
等到当值宫女们赶来时,只见平日里骄矜的北厉公主此刻正裹着贴身宫女的外袍,发间还粘着片枯叶,看起来十分滑稽。
最后阿那云也没了等待谢怀景的心思,大喊大叫着要立刻回宫。
而作为布局者的谢怀景正立在凉亭之下随意的抛洒鱼食,听着远处尖叫声勾起了唇角。他早命人在这处西偏殿檐角挂了驱猫铃,此刻倒是省了亲自看这场闹剧的功夫。
等沈梨初将那幅《雪梅图》彻底描摹完搁笔时,谢怀景踏着夜色走入了长乐殿中。
他先是遣退殿内伺候的宫女,而后大手掐住沈梨初的腰,将她给抱坐在自己的膝上。
“姝姝可知今日在荷花池闹了出好戏?”谢怀景贴着她的耳廓低笑,指尖卷着她垂落的发丝打转。}??3£?#8`?>看?°~书%¢3网 ?已@*发,)?布,最£新~¥¢章t节?
“阿那云想要在西苑那边蹲守孤,结果反被那群野猫给抓了个正着。”
沈梨初抿唇轻笑,她就知道谢怀景整人的手段不少,完全不需要自己出手。
不过谢怀景显然并不会因此放过她,他的大手在她的腰间渐渐收紧了些,“但是,姝姝怎的就如此草率地替孤安排了呢?”
“姝姝好狠的心肠。”谢怀景温热气息喷洒在她的玉颈。
沈梨初将头往后仰去躲开,然后笑得格外狡黠,“臣妾没有,臣妾分明是在为殿下分忧。”
闻言,谢怀景耸肩一笑,危险的眯起了眼眸。他灼热的掌心贴着沈梨初的腰线游移,在她的腰封处停下。
“这么说,孤还得感谢你了?”
沈梨初现在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于是仰起小脑袋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嘚瑟完之后她便要起身,却被谢怀景继续按坐在膝。谢怀景忽然咬开她身前的盘扣,外衣里的水红色小衣逐渐从肩头滑落。
窗纸外晃过宫人的身影,沈梨初喘着气抓住他探入衣襟的手,“殿下,还没用晚膳呢?”
“孤不是正在吃吗?”谢怀景微喘着气暧昧地凑在她耳边吹气。
长乐殿这边春意浓浓,而反观阿那云那边则是截然相反。
阿那云正对着菱花镜准备上药,她从北厉带来的雪莲膏泛着浓烈的腥甜。她的贴身宫女其梦,正用指尖剜着雪莲膏抹过阿那云锁骨处的三道抓痕。
“轻点!”她大声地呵斥一句,疼得她忍不住将菱花镜砸向一旁的描金漆柜。
“云良媛,太子殿下那边派来了人传话。”小宫女话音未落,便先挨了一眼阿那云的一记眼刀。
阿那云今日精心描绘的黛眉晕成两团青灰,“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小宫女颤巍着开口:“太子殿下口谕,云良媛既需静养,今夜便不必掌灯候驾。”
下一刻,还燃着缕缕青烟的香炉轰然在小宫女的脚边炸开,惊得她立刻跪地,
“都怪那群该死的猫!”阿那云气得首接将桌案上的锦布给撕裂了。
“其梦,明日首接取出我的鞭子,我要亲自将那群猫给弄死!”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阿那云立刻起身道:“是谁?偷偷摸摸在外面做什么?”
段嫣轻笑出声,“云良媛,妾身听说你被野猫给抓伤,所以特地来送一些药的。”
说罢,她从袖中掏出个青瓷瓶来,“雪莲膏治不得中原的猫抓伤。”
她的指尖抹过瓶口的瓶塞,“这是太医院特制的玉容散,掺了南海珍珠粉...”
话音未落,阿那云忽然抽出一把匕首,己抵上她咽喉。阿那云赤红的指甲掐进她云肩:“你们这些中原女子就爱玩这些弯弯绕。”
“我可不信你会如此好心,快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段嫣慢条斯理拨开刀刃,“云良媛可知黄承徽在你离开西苑之后擅自往书房送了绣着龙纹的帕子?”
她突然压低嗓音,“只可惜太子殿下连看都没看,首接赏了擦剑的太监。”
段嫣的眉眼在幽暗的烛火下忽明忽暗,“云良媛怕是不知,现在的太子妃自打入宫以来,便独得太子殿下的恩宠,甚至她还亲手除掉了前任太子妃。”
阿那云闻言,缓缓放下了执着匕首的手。
她轻笑一声,将玉容散倒在阿那云的伤口上,“你以为沈梨初她会如此好心同意你承宠?她不过是知道太子殿下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是故意罢了。”
下一刻,阿那云猛地攥住她手腕,掐得段嫣生疼,“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