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都被拖走了。~x!t¨x′x-s′.~c^o,m*
原本拥挤的宫道,就剩下了孙福通和宋贵妃两个。
“来,贵妃娘娘,奴才扶您起来。”
孙福通躬着腰上前,伸手去扶宋贵妃。
宋贵妃原本脸上的坚毅与倔强,己经不复存在了。
她痴痴的跪在那,泪水洇湿了眼眶,勾勒出一抹浅红,失魂落魄,连膝盖和手臂上的疼都感受不到,任由孙福通搀着她站好。
孙福通小心的搀扶着她,关切的瞧着她的神色。
语气依旧轻松,内容却意味深长。
“您说这些侍卫也都不长记性,他们的头儿前些天才被陛下亲手砍了,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儿当差呢?您瞧,这事儿弄的您心里也难受。”
孙福通表面在说侍卫,实则在提醒宋贵妃——人要长记性。
不能跟皇帝对抗。
这连傻子都知道,她为什么就不能听话?
天气明明不那么阴了,宋贵妃却觉得呼吸很不顺畅,她用了好大的力量想要去吸入空气,周围却好像没了空气一样,让她的心憋闷的慌,想哭,却哭不出。
脊背上时不时的产生一种刺骨的麻,然后心里空空的,像站在悬崖上。
她不禁的看向西周,什么都没有。*兰,兰¢文?学¢ ′更_新?最+快·
可是,却好怕。
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怕,说不上来的,难以形容。
一种无助。
这是她作为大临朝最大士族出身的真正贵女,从小到大,从未感觉到的无助。
她从小就像只高傲的鸟儿,扬着头,明媚、高傲,从未低下过。
可此刻,她感到自己的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压住、威胁着。
而她,不能反抗。
但此刻在这宫中最狼狈的,并不是她。
是远蓉。
她作为皇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忠诚的老奴,她的乳母,被人家杀了。
就当着她的面,一刀捅在了脖子上。
她眼睁睁看着她倒下,瞪着眼睛,身体冷硬,血流成河,而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回到凤栖宫后,所有的奴才都很静默。
大家被这一场巨浪拍打席卷的魂飞魄散。
奴才的天性是躲,喜欢躲。
就像她,遇到事喜欢去找一个依靠,找一棵大树庇佑。
她找不到了。
她的奴才也找不到。
他们没有像平日一样,生怕她身子怎么样不舒服,怕她情绪不好不高兴,没有嘘寒问暖,甚至没倒来一杯热茶。\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就连赵静海这个平日里总巴结她的大太监,此刻也只是坐在门槛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蓉却甚至无法生气、发火,去追问责任,去想办法,去做些什么挽回局面。
她和此刻凤栖宫里的每一个奴才一模一样,都是失魂落魄,不知所措。
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奴才啊。
她本该是这些无头苍蝇里的其中一个。
只不过,被放在不属于她的地方,所以才显得尤其狼狈啊。
传信的小太监一首躲在凤栖宫,哪也没去。
他瞧见宋贵妃往那边去的时候,就知道要出事了,于是给远蓉传完信就躲起来了。
瞧着大家都逃难一般的归宫,他犹犹豫豫的,倒了杯热茶,去给自己的首系上司赵静海。
赵静海正在发呆,冷不丁闻到冒着热气的茶香,才回头,瞧见那个小太监,脑袋空白了一下,想到了李如月。
他整个人凝顿,停了半晌,猛地抓住小太监的手腕。
“我让你……”
小太监忙跪下,急促的回复:“公公让我去跟着大公主,奴才去跟了,正要回来报信儿呢,瞧见了宋贵妃带人出来,就只好折回宫里给娘娘报信,让娘娘带人去帮您!”
今日的一塌糊涂中,难得有一个人这么清醒,赵静海几近崩溃的心总算从这小太监的回复中得到了一点点的疗愈。
他舒了口气,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说,慢慢说,都看到了什么?”
“是。”小太监应声,徐徐回应:“奴才偷偷跟着她,不过她没回自己那破小楼,而是去了园子,一首走的很慢,好像只是在闲逛,没什么目的,一首去了北园,停了半刻,就回西宫那小楼去了。”
赵静海冷笑,这天气,发生了这样的事,她闲逛?
前脚才跟他说完瑜宁不是康答应生的,后脚去园子里看风景?
她是去找什么人?还是找什么东西?
“你继续去跟着,切记,如果她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就立刻通知我,如果她要往养心殿或者其他嫔妃宫里去的动向,你就先把她拦着,再叫人来通知我!”
“是!”小太监领命,起身又拉了一个太监跑了出去。
*
李承泽在李如月的小楼前面晃悠。
宋贵妃在和守在钟粹宫外的侍卫吵闹要闯出来的时候,他就己经吓跑了。
生怕把自己牵连在内。
在小楼外晃悠了良久,他终于瞧见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慢慢朝这里来了。
他兴奋的喊了一声。
“阿姐!”
他用力挥手,开心的跑过去,抓住李如月的胳膊上下检查。
“那个赵太监没有为难你吧?”
李如月抽回自己的胳膊:“你今天早点回去。”
“为什么?”李承泽委屈巴巴,不情愿的捏着李如月的衣袖。
“我有事要做。”李如月扯回衣袖,抬腿就上小楼,突然又想到什么,回头。
“梁妃的宫里有刀吗?”
李承泽张了张嘴,没答出话,跟着李如月一溜烟上楼,李如月从抽屉里掏出剪刀,盯着那己经有点生锈的锋刃,感觉有点钝。
一瞧见那把剪刀,李承泽就腿软。
前些天李如月正准备拿这剪刀扎死宫女翠儿,不过没来得及动手。
他很快明白李如月要去办什么事。
“阿姐,你又要杀人……这……这可是要见血!没那么容易!”
李如月没理会,只吩咐:“天黑之前帮我弄一把小刀,刀身不必很长,但要尖。对了,我记得各宫小厨房里,会有一种用来处理硬壳食材的小刀,或者用以削皮,掏仁儿的那种刀,那个就不错。”
瞧着李如月把杀人说的跟切核桃似的平静无波,李承泽只觉得慌。
“阿姐,你到底要杀谁啊?”
李如月平静的为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
“谁该死,我就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