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师父,孙福通真是合格极了,不吝啬。
小顺子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师父,当奸佞的料。”
孙福通被小顺子逗的哈哈大笑,师徒间自有一份默契的存在。
孙福通顿足,悄声说:“这要是把凳子派到大皇子身边侍奉,大皇子改日再走一个狗屎运做了皇上,凳子能把他送到土木堡。”
小顺子本是个沉稳的人物,可孙福通这句话也属实把他逗的笑了。
师徒二人一路笑着回到养心殿,得知李延还没醒,就一齐站在外面。
小太监给孙福通搬了椅子,顺子服侍着他擦手、洗脸、喝水。
孙福通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小顺子的神色,想知道他阻拦他去救黎嫔那件事,在他心中是否留下了疙瘩。
他叹了口气,握住顺子的手,不叫他再忙碌,拍了拍小顺子的手背,语重心长。
“顺儿,你别怪师父,师父是为你好。你要喜欢呢,是否叫人去给你找那模样儿像她的,咱们有银子,想要什么样儿的没有?师父也知道你寂寞,己经让人去挑了宫女给你做对食呢,忙过这阵子,再带你去吃好的。”
小顺子被他师父这一番话说的顿时脸红,甚至有点懊恼。′i·7^b-o_o^k/.*c.o\m′
“师父!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喜欢她……又不是在想那些个……徒儿没那样龌龊!”
孙福通这倒不解了。
他以为自己亲徒儿是春心动了,所以才善解人意的跟他说这番话。
瞧着顺子提起黎嫔就耳朵红又一副纯善的神色,他懂了。
他这个徒弟是个纯情的。
他开始思考起把疯掉的黎嫔怎么拐弄出来,给顺子偷偷当个外室,好让他心里高兴。
反正黎嫔的父亲过两天就要被弹劾了,这件事也不是办不成。
“顺子,你且放心,师父会好好弥补你的。”
小顺子以为师父嘴里的弥补还是要给他找宫女儿。
他连连摆手:“师父,真不用!”
孙福通心中却想:嘴上说不用,等师父把事给你办成了,你就开心了。
*
宋氏祠堂。
宋显跪在台阶下,上衣缠在腰上,少年细滑的背骨骼分明,宽大的蝴蝶骨下,紧致的肌肉在阴影中随着呼吸勾勒起伏,挺拔的颈线在腰处落下一条深壑,埋进深处。
藤鞭抽落,在背部留下一条清晰的痕,先泛红,后泛紫,然后在第二下皮肉展开。
宋显攥紧拳头,眉头紧紧拧在一处,努力控制着气息,低声背诵——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o5£_¨4+看?书?` 2更 宋显的声音跟随鞭子落下的力道而顿挫,每到隐忍不住,就咬紧牙。 郑夫人躲在祠堂院外,手贴着墙,另一只手里捏着手帕,捂在唇边,鞭子每落一下,她的整片脊背和头皮都一起发麻,心痛的无以复加。 才因为女儿在宫里挨罚哭过的眼睛还红着,闭目之间,弦断珠落。 她实在忍不过,冲进了院子,护子心切,就要发出声。 被宋显重重的喊了一声:“娘!” 宋显阻止了她。 他知道,只要她敢出声阻止,她就也要挨罚。 这是老太太的王法! 是家中人不能忤逆的。 郑夫人把到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痛苦的跪在他身边,泪如雨下,一首憋闷着,不出声,首到深深抽进去一口气,才哭吼了出来,忍不住的说:“别打了……” 这时候,她身边的嬷嬷朝后看了眼,吓的脸色白了,连忙去揪她,让她别说话。 郑夫人机敏,回头就看见了老太太。 郁擎跟在她身后,像一座大山。 只要老太太一声令下,郁擎能毫不心慈手软把他们母子都打了。 她不敢说话。 “……娘。”她起身,退到老太太身边,柔软又讨好的看着她,那眼神里带着哀求。 姜老夫人看不得,避开她的目光,冷哼。 “我是什么修罗鬼?你这样看我。” 瞧见宋显的背部己经不成样子,姜老夫人点点头,郁擎叫了停。 郑夫人那抽痛的心这才停息,走过去,跪在老太太身边,把脸埋在她膝盖上。 “都是媳妇的错,是媳妇没有管教好……” 老太太靠在椅背上,冷眼盯着宋显。 “知道为什么打你?” 宋显低头。 知道。 因为李如月。 郁擎瞧见了他去关照李如月。 恐怕之前他让郁鹰去送东西的事情,她也早知道了。 不过上次老太太没罚,这次……触线了。 他不仅仅是关照李如月,还趁着办案的便利去内宫,在无人的情况下,与公主私自会面。 其实是谁也说不清的状况。 倘或有人做文章,也解不清。 老夫人瞧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的清楚。 举起拐杖,指向他。 “尔今之辟,在亲爱乎?在哀矜乎——?” 郑夫人其实不大知道宋显是为什么事受罚。 他关照李如月这事,姜老夫人没给她知道。 但聪慧如她,只一听老太太问题,就知道宋显定是徇私,包庇了什么人。 她的儿子,徇私? 郑夫人讶异的瞪大眼,上下打量了宋显的神色,心里纳罕。 是谁呀? 老太太的问题问的宋显心底莫名慌乱,他本就握着的手指蜷了蜷,低眸。 “孙儿……问心有愧。” 姜老夫人一听就头顶疼,一手按着额头。 她不懂她夫君那个坏种,怎么会生出来一个犟种和两个又犟又老实的孙子来。 “说来听听,为什么事心中有愧?是你办的坏事?” 老太太一语中的,点出了这件事的重要逻辑。 你心中有愧,应当是你做了什么坏事,害了人,愧也就愧了。 要是别人做的坏事,你心中有愧。 那对吗? 她就等着他答这个问题,她不听为什么,只听是不是他办的。 宋显抿了抿唇,极低的吐出一句:“……不是。” 老太太斜睨着他,这才喝问:“那你愧什么!为什么要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