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坐回矮榻,挥袖道:“朕为肃清宫闱,明察秋毫,特于内廷设「天听监察司」。一,此司唯听命于朕一人,专司稽查宫内一切人事,无论尊卑。二,司内所查所办,密奏首达朕前。三,查有实据,可便宜行事,先拘后奏,遇悖逆紧急,许先斩后奏!西,凡司命所至,如朕亲临。六宫人等,上至后妃,一体凛遵,违者立诛不赦!”
权力,好大的权力!
先斩后奏,权覆中宫。
这恐怕是赵静海那厮最想要的权力。
也恰恰是他所做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是皇帝的旨意,是皇帝的特令!
是更可靠的人。
孙福通方才字里行间抱怨他不信任他。
这次他信。
他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他。
就是让他在这宫里胡作非为,铲除异己。
把所有他看不顺眼,不喜欢的人,都杀了。
那剩下的,都是他信的人,能用的人。
那么也就成了皇帝可信之人,可用之人。
因为孙福通是个太监,他唯一的仰仗和半辈子的主人,都是他李延。
朕给你忠心的机会。.精??±武x,%小_?说+网[? {~(更>x\新(?[最,?<快<,
你要是再做不好。
可就推不了别人。
也别老想着做个滚刀肉,躲在朕的背后享福。
也该做点事了,孙公公。
好大的权力。
孙福通却开心不起来。
他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
他就想像以前一样,又能做这皇宫里权力最大的太监,又能没烦恼享清福。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周远蓉这六年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便利。
他只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最后锅都给周远蓉背。
可是这样的日子,过去了。
谁让周远蓉死了,他又促成了李延杀席仲呢。
李延没人可用了,只有太监和一个烂掉的后宫。
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再推辞了吧?
孙福通自己都没意识到,李如月曾经暗示他再向前一步,他以为把这事推给太后,就算躲过去了,但这件事,又被顺子三言两语,悄然促成了。
但事实上,也不是谁三言两句就能促成。
只是果子熟了,就会掉下来。
时局至此,他再没的躲。
“朕便封你为这监察司的司命太监,你徒弟做监察使,你不是养了许多得用的人吗?这不就派上用场了?朕给你半年时间,把这宫里的老鼠,都给朕捉干净,捉不干净,朕拿你是问!”
顺子吹干墨迹,捧着拟写的圣旨给李延过目,李延看了之后点头。_h*o?n`g\t\e·x?s~..c~o~m/
“誊抄吧。”
说完李延便起身回了寝殿。
独留孙福通一人捧着那张写着‘监察司’三个大字的纸发呆。
顺子取了圣旨所用绢帛,表面誊抄,实则写了另一道圣旨。
一道给夏康去接杭州差事的密旨。
他就站在那平静的写完,盖了玺印,偷偷藏在袖中,然后才誊抄方才那道圣旨,誊抄完之后盖印,拿过去扶着孙福通起身。
“师父,这多大的好事,您怎么反倒受罚了似的,快起来。”
孙福通失魂落魄,觉得膝盖无力,被顺子这么扶着,也费了好大劲才起来。
心中苦不堪言,苦涩一笑。
“好事?你师父我一把年纪了,反倒要上战场了,这是好事?!”
“可您是大内总管,这皇宫里到处是宋家的耗子,难不成您真能不管?以前周氏在,可以怪周氏,如今只有一位名存实亡的疯子皇后,可没人挡在您前面了。”
作为徒弟,顺子还是可以与他推心置腹的。
孙福通也喜欢听顺子这么说话,他虽然自己圆滑,但最爱听人家跟他讲真话。
顺子这么说,他只觉得贴心的很。
他想把那张纸交给顺子,却又舍不得。
他舍不得自己站在风口浪尖,也舍不得顺子有可能折在里面。
于是他在脑海里想着人选,谁能做这个拿刀的人呢?
他这会儿有点怀念赵静海。
“凳子如何?”
顺子提议:“这次凤栖宫的事,他做的极好。”
孙福通茫然:“凳子不是死了吗?”
孙福通并不知道凳子被顺子支走的事情,一首以为凳子被烧死了。
顺子垂首:“也是这孩子狗命大,徒儿瞧着他凤栖宫差事做的不错,就想着历练他,让他去庄子上处理事情了,却也怪徒儿,他不走,兴许这凤栖宫没事呢。”
听到凳子活着,孙福通开心了。
这小狗东西,又聪明,又胆大,正是做这事情的不二人选!
“可是他毕竟年纪小,成吗?”
孙福通又想起来小凳子记仇的那个劲头了。
宫女翠儿揭发了他,他就想让翠儿去刷马桶。
可不是缠了他一路,又磕头又求情的,非要他给他这个情儿吗?
顺子低声道:“这事儿就要年纪小,才做的成呢,老奸巨猾,这宫里有年纪的太监,哪个不是精的跟鬼一样,谁能实心实意的去办事呢?”
孙福通赞同。
这宫里混的出息有年纪的太监,都是人精。
每天好吃好喝还有钱赚,那私心大着呢。
唯有凳儿这年纪,又想谋前途,又想巴结上头的小孩子,才会好好做这件事儿。
而且凤栖宫的事,他确实做的不错。
要不是这场火,周远蓉早就死的不声不响。
孙福通叹息:“行吧,你回头选了人,给他用,让他去办,我这心里头呀,也想这宫里的耗子都死绝了才好呢!如今脑袋上戴了这司命的帽子,就有责任啦,办不好,陛下第一个问我!”
顺子安抚着孙福通,然后拿着圣旨准备去六宫传旨了。
李延站在窗前,望着顺子远去的背影,那因为一场‘浩劫’而如灰烬灭的心,此刻又重燃了。
第一个十年,他承认他的失败。
第二个十年,他一定要做到!
监察司,是他的一个实验。
如果他们能把宫里捉老鼠的事情做的好,那么他们就可以做更多、更大的事!
他的脑海里,己经在酝酿着一场谋划。
不再是做毒蛇,不再是邪门歪道。
而是要用皇帝的权力,去做一件事所有人否不得的事!提拔一群宋家无可奈何的人,把他们放出去,与宋家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