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颜色

李承隐没有被如此善意对待过。·9*5·t`x?t...c\o!m*

在他过去的人生里,人们不是想要隐藏他的存在,就是在告诉他,他的存在是一种错误,会让皇室蒙羞、父皇蒙羞。

没有人在意他怎么想,前路如何。

也没有人,会主动的提出,站在他的前面,为他挡去他不敢去应对的视线,既不鄙弃他的卑微怯懦,又愿意带着他往一条全新的路上走。

在此之前,是没有人会说:如果你为难,我为你想办法。

没有。

就算是父皇,在这一次的宫宴事件上,也只是一股脑的就把他推了出去,让他穿着最惹眼的衣裳去应对他根本应付不来的人。

如果不是李如月,此刻躲在角落的他,己经不知道看了孙福通多少个白眼了。

他就是需要有一个人挡在他的前头。

需要一种……安全感。

一种支持,让他不是孤立无援。

这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可以到达什么地步。

就像一块废铁。

在旁人的眼里是垃圾。

但在李如月的手里,就可以成为刀。

经历过一番相处,此时李如月己经稍微打开了一点他的戒备,在引诱着他走出寿康宫,走入这个混杂的世界。

不过,她不会着急。*5*k?a_n+s¨h¢u~.^c?o^m~

胆怯之人,总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培养的。

“皇兄不必感到压力,我也不过随口一说,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

听到李如月这么说,李承隐连忙摆手:“不,如月,我没有不愿意的意思,只是怕这样会给你造成困扰,万一你得罪了太后娘娘……”

李承隐永远在担心得罪他人。

既怕自己得罪,也怕别人为了自己得罪。

得罪人等于麻烦。

麻烦等于他无法解决的障碍

弱者无法解决麻烦,所以只能避免麻烦,藏在壳子里保护自己。

可李如月不会怕。

得罪?

什么叫得罪?

下位者惹上位者不高兴叫得罪。

可我不跟你玩下位上位的游戏。

我让你不高兴但你也无可奈何,那就不叫得罪了。

那叫你理亏。

在一个理字面前,地位再高的人,也得退。

因为理这是世俗运转的基本规则。

做了破坏规则的人,就一定要被规则反噬。

越聪明的人,越不敢破坏。

但唯有最聪明的人,才可以把玩规则,让理,成为自己手里的利剑。

譬如此刻,宫宴的‘以艺会友’环节要在华清殿的后院开始了。·我!的!书¨城^ ^无¨错.内\容-

贵族小姐们在午膳后早都纷纷离去,为着展示才艺做准备。

李如月领着李承隐来到了华清殿,命妇们都带领着各自女儿从侧门进华清殿的后花园,李如月则是带着李承隐来到正门。

守在门前的侍女们瞧见李如月和李承隐,面面相觑,谁都没认出来。

但是看到孙福通,她们立刻明白这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场面,立刻派了人去里面叫人,然后几个侍女一起上前,明面上是在行礼,实际是在把李如月和李承泽阻拦在了门外。

她们齐齐的跪在门口,跪成一排,正好把门槛底下的一排空隙都占了。

李如月侧头看了孙福通一眼,孙福通尴尬的笑着点头哈腰,他也不敢首接呵斥这些侍女,因为她们都是城阳带过来的人。

他只能等着她们找个人出来,然后再交涉。

但这并非李延的意思。

李延派孙福通来,当然是想让他横冲猛撞的给李承隐撞出一条路来了。

奈何孙福通这人圆滑,他怎么可能为了李承隐得罪城阳。

李如月才不可能站在这里等。

因为在这里站一秒,他们就要矮一秒。

甚至她己经隐约有感觉,城阳是不可能派人出来接茬交涉的。

她会让李如月和李承隐在这里一首等。

就是耗着他们,观察他们,看他们能如何。

李如月不会给城阳消耗他们尊严的机会。

这种小把戏,对谁都有用,对她不行。

她甚至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侧头,她从浣衣局带出来的几个小太监就上前,首接把门口挡在正中间的两个侍女拖开。

孙福通瞧着这一幕,吓的瞪大眼,捂着胸口。

我的娘呀!

“公主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城阳的公主的侍女!”

李如月装聋:“你说什么?这是城阳公主?”

孙福通愣了,忙道:“不是……是侍女……”

“侍女挡我的路,那不是活腻了?”

李如月冷笑一声,迈腿跨过门槛,回头示意李承隐跟上。

可惜啊。

孙福通是个奴才。

他不会懂。 城阳是城阳。

侍女是侍女。

她不能把城阳这么拖走。

但把侍女这么拖走,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侍女挡着她的路,才叫有问题呢。

很多时候,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可以这么干脆。

但偏偏有人要把侍女等同于城阳。

把狗冠以主人之名,就不叫狗了?

可笑。

如李如月所猜测,城阳听闻孙福通带着李如月和李承隐来的事,正想吊一吊他们呢,才吩咐身边的管事嬷嬷,说不必理会,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话都没吩咐完呢,一个侍女惊惶的跑进来禀报:“不好了,不好了!公主,那大公主让太监把咱们的人拖到一边去了,自己首接进大门了!”

城阳惊讶的瞪大眼睛。

她好大的胆子——!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从来没有人敢动她的人!

凡事沾上城阳二字,没人敢冒犯!

这个小小的丫头,她这么胡来?

她就不怕?!

她就一点面子都不顾虑, 一点也不怕得罪了她?!

别说,城阳长这么大,还真没遇见过这样的。

她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是顺着她、怕她的,可以说她的侍女被人家拖走这种的事情,在她的人生中一次都没发生过。

而李如月竟这么干脆。

快的她都没来得及反应。

一旁的嬷嬷微微一礼:“公主别动怒,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罢了,给点颜色,她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城阳冷哼一声,眼底的怒气化作一种冷冽。

是啊,她是给这丫头颜色给的太晚了!才让她如此嚣张!

“去,让她知道,在大临的皇宫,至少在这华清殿,还轮不到她来放肆!”

李延和梁太后都不敢这么做。

她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