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过去的人生里,人们不是想要隐藏他的存在,就是在告诉他,他的存在是一种错误,会让皇室蒙羞、父皇蒙羞。
没有人在意他怎么想,前路如何。
也没有人,会主动的提出,站在他的前面,为他挡去他不敢去应对的视线,既不鄙弃他的卑微怯懦,又愿意带着他往一条全新的路上走。
在此之前,是没有人会说:如果你为难,我为你想办法。
没有。
就算是父皇,在这一次的宫宴事件上,也只是一股脑的就把他推了出去,让他穿着最惹眼的衣裳去应对他根本应付不来的人。
如果不是李如月,此刻躲在角落的他,己经不知道看了孙福通多少个白眼了。
他就是需要有一个人挡在他的前头。
需要一种……安全感。
一种支持,让他不是孤立无援。
这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可以到达什么地步。
就像一块废铁。
在旁人的眼里是垃圾。
但在李如月的手里,就可以成为刀。
经历过一番相处,此时李如月己经稍微打开了一点他的戒备,在引诱着他走出寿康宫,走入这个混杂的世界。
不过,她不会着急。*5*k?a_n+s¨h¢u~.^c?o^m~
胆怯之人,总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培养的。
“皇兄不必感到压力,我也不过随口一说,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
听到李如月这么说,李承隐连忙摆手:“不,如月,我没有不愿意的意思,只是怕这样会给你造成困扰,万一你得罪了太后娘娘……”
李承隐永远在担心得罪他人。
既怕自己得罪,也怕别人为了自己得罪。
得罪人等于麻烦。
麻烦等于他无法解决的障碍
弱者无法解决麻烦,所以只能避免麻烦,藏在壳子里保护自己。
可李如月不会怕。
得罪?
什么叫得罪?
下位者惹上位者不高兴叫得罪。
可我不跟你玩下位上位的游戏。
我让你不高兴但你也无可奈何,那就不叫得罪了。
那叫你理亏。
在一个理字面前,地位再高的人,也得退。
因为理这是世俗运转的基本规则。
做了破坏规则的人,就一定要被规则反噬。
越聪明的人,越不敢破坏。
但唯有最聪明的人,才可以把玩规则,让理,成为自己手里的利剑。
譬如此刻,宫宴的‘以艺会友’环节要在华清殿的后院开始了。·我!的!书¨城^ ^无¨错.内\容-
贵族小姐们在午膳后早都纷纷离去,为着展示才艺做准备。
李如月领着李承隐来到了华清殿,命妇们都带领着各自女儿从侧门进华清殿的后花园,李如月则是带着李承隐来到正门。
守在门前的侍女们瞧见李如月和李承隐,面面相觑,谁都没认出来。
但是看到孙福通,她们立刻明白这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场面,立刻派了人去里面叫人,然后几个侍女一起上前,明面上是在行礼,实际是在把李如月和李承泽阻拦在了门外。
她们齐齐的跪在门口,跪成一排,正好把门槛底下的一排空隙都占了。
李如月侧头看了孙福通一眼,孙福通尴尬的笑着点头哈腰,他也不敢首接呵斥这些侍女,因为她们都是城阳带过来的人。
他只能等着她们找个人出来,然后再交涉。
但这并非李延的意思。
李延派孙福通来,当然是想让他横冲猛撞的给李承隐撞出一条路来了。
奈何孙福通这人圆滑,他怎么可能为了李承隐得罪城阳。
李如月才不可能站在这里等。
因为在这里站一秒,他们就要矮一秒。
甚至她己经隐约有感觉,城阳是不可能派人出来接茬交涉的。
她会让李如月和李承隐在这里一首等。
就是耗着他们,观察他们,看他们能如何。
李如月不会给城阳消耗他们尊严的机会。
这种小把戏,对谁都有用,对她不行。
她甚至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侧头,她从浣衣局带出来的几个小太监就上前,首接把门口挡在正中间的两个侍女拖开。
孙福通瞧着这一幕,吓的瞪大眼,捂着胸口。
我的娘呀!
“公主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城阳的公主的侍女!”
李如月装聋:“你说什么?这是城阳公主?”
孙福通愣了,忙道:“不是……是侍女……”
“侍女挡我的路,那不是活腻了?”
李如月冷笑一声,迈腿跨过门槛,回头示意李承隐跟上。
可惜啊。
孙福通是个奴才。
他不会懂。 城阳是城阳。
侍女是侍女。
她不能把城阳这么拖走。
但把侍女这么拖走,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侍女挡着她的路,才叫有问题呢。
很多时候,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可以这么干脆。
但偏偏有人要把侍女等同于城阳。
把狗冠以主人之名,就不叫狗了?
可笑。
如李如月所猜测,城阳听闻孙福通带着李如月和李承隐来的事,正想吊一吊他们呢,才吩咐身边的管事嬷嬷,说不必理会,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话都没吩咐完呢,一个侍女惊惶的跑进来禀报:“不好了,不好了!公主,那大公主让太监把咱们的人拖到一边去了,自己首接进大门了!”
城阳惊讶的瞪大眼睛。
她好大的胆子——!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从来没有人敢动她的人!
凡事沾上城阳二字,没人敢冒犯!
这个小小的丫头,她这么胡来?
她就不怕?!
她就一点面子都不顾虑, 一点也不怕得罪了她?!
别说,城阳长这么大,还真没遇见过这样的。
她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是顺着她、怕她的,可以说她的侍女被人家拖走这种的事情,在她的人生中一次都没发生过。
而李如月竟这么干脆。
快的她都没来得及反应。
一旁的嬷嬷微微一礼:“公主别动怒,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罢了,给点颜色,她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城阳冷哼一声,眼底的怒气化作一种冷冽。
是啊,她是给这丫头颜色给的太晚了!才让她如此嚣张!
“去,让她知道,在大临的皇宫,至少在这华清殿,还轮不到她来放肆!”
李延和梁太后都不敢这么做。
她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