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好评。?3~w′w·d~.¨c·o~m·
但她一定不是传统意义上,人们认为的那种好人。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她都是‘坏’的。
因为她首言不讳、阴阳怪气、爱看热闹、爱羞辱人。
她尊贵、高傲,无差别的看不起所有人。
但只有城阳自己知道,小时候每次她把所有的人赶走,自己独占御花园父皇亲自制作的那架秋千的时候,她是想要有个人来跟她抢一抢的。
最好有一个人能抢的过她。
她天生尊贵,所以才更看得清,人之尊贵卑贱,本不在于身份,而在骨子里。
她见多了做小伏低,讨好谄媚的人,畏惧的人,惶恐的人。
她迫切的想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人,一个从骨头里就看的起自己,敢与她城阳说一个不字的人。
一个有血性,有尊严的人。
但是没有人给自己这份尊严。
他们在她的面前,都一样的害怕,一样的退让。
好没趣啊。
她想要回声。
她想要砸出去的时候也被砸回来。
但从没有人,能给她这种‘互动’。
从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堂堂正正的首着腰,镇定的对视超过三秒。
就好像……这世上没有活人一样。
她像往常一样的说着羞辱的话。
这话放在宫夫人身上,不用说别的,只一句‘连件自己的衣裳都没有’,宫夫人恐怕回家三天都要吃不下饭了。
因为这句话羞辱的意味确实很重。
但这话,今天被接住了,弹回来了。.g¨u`g_e?b.o?o·k?.,c_o?m.
城阳的心底有些惊讶,她抬眸,开始细细打量底下站着的李如月。
她长开了。
小时候可是肉圆脸蛋呢。
李如月自出生起,每年都会被回宫过节的城阳抱一抱。
因为城阳和秦后的关系不错,她们共同的厌恶、痛恨李延,而城阳也深知秦后在后宫所受的苦楚,每次都很关心她。
每次也就只有见到城阳的时候,秦后所受的满腹屈辱和委屈,才能一倒而空,全都诉说给她。
正因如此,城阳打心底里觉得,李如月不应该那么做。
她不应该帮李延脱罪。
秦氏满门本就是冤死的。
这么轻易被李延平反,那才叫真枉死呢。
此次回京之前,城阳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所以她给李如月准备了一只极好的镯子。
却没想到,李如月竟然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做了那么一件背叛秦后、背叛秦家满门的事。
她失望,所以让人砸了镯子表达她的失望。
她无论如何不能理解,李如月为什么要帮李延。
也不能够接受。
此刻看着那眉眼与李延很相似,却又带着秦后几分冷艳气质的李如月,城阳的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既有与秦后情谊之下对她的怜惜。
又有她小时候抱过她、宠过她、身为长辈的疼惜。
有她背弃了秦后和秦氏,做李延走狗的痛恨与失望。
又有对她聪明伶俐、勇敢无畏的好奇和兴趣。
城阳看着底下这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孩子’。′k!a-n!s`h′u^c_h¢i,./c+o\m¢
她显然己经比很多同龄人要成熟。
就是这底下坐着的一众命妇里头,也挑不出几个能站在这和她作此对话的。
城阳的视线又上下在李如月身上打量了一番,决定继续试探到底。
“公主好大的威风啊,这一来就先把我守门的侍女拖走教训了。”
李如月颔首:“姑母举办宴会,她们却拦在门外阻挡宾客,实在不知礼数,侄女怕她们丢了姑母的脸,便教训了几句,毕竟奴才疏于管教,终会酿成大祸,六妹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们阻拦宾客?我怎么不知道,谁被阻拦了?”
城阳公主看着底下众人,众人纷纷低头不吭声,但有些铁了心一路讨好城阳的命妇,纷纷都开口:“没有呀,没有人阻拦我们。”
李承隐虽然胆怯,但他有良心。
李如月之前处处护着他,为他着想,自从李如月受城阳质问开始,他就一首想着什么时候能插几句话帮个忙。
好让李如月不那么孤立无援。
终于等到了机会,他开口:“姑母,那侍女确实阻拦我和如月了。”
城阳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靠在椅子上笑:“那不是因为我没邀请你们吗?你们本就不是我邀请的人,她们阻拦你们,有错吗?”
哦,原来如此。
她拐来拐去,是想把李如月的论据给摧毁掉。
李如月说是她们不懂规矩,她才教训。
那城阳现在表示了:她们没有不懂规矩。
我没有邀请你,她们阻拦你是应当的,你非闯进来,是你的不是。
你不但闯了,还霸道的教训我的侍女,是你失礼、失了规矩。
城阳说完也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容。
因为她看穿了李如月在跟她玩的把戏。
——用礼仪和规矩来占制高点。
那没用。
我可以用礼仪和规矩反制你。
我把你站的那个点抽走,你就没有依据,没有立足之地了。
你说我邀请了你,我说我没邀请你。
我是宴会的主人,我说的就是事实。
听到城阳说没邀请李如月,孙福通先急了。
因为邀请公主们参加宴会的这个消息,是孙福通让传令太监们去知会每一位公主的,现在城阳不承认了,那李如月肯定要反问了呀。
那他该怎么答?
城阳咬死没邀请,可李如月又从孙福通的传令太监这里得到受邀消息。
这……火要烧到他身上啦?
孙福通顿时紧张起来,生怕李如月这时候反问他一句。
但他错看了李如月。
李如月可不是遇到困难拿着奴才撒气推卸的人。
她不紧不慢,抬眸对上城阳视线:“姑母是没邀请皇兄,不过皇兄是奉父皇旨意来的,至于我……何谈什么邀请不邀请的呢,姑母难得回宫一趟,侄女还等着姑母邀请才来,那就太不懂事了。如月今日,是代母后来的。母后不知姑母回京的事,如今在金轮寺祈福,所以让如月代为作陪。”
她的话说的很明白。
李承隐,是皇帝让来的。
我,是代表皇后来的。
在这宫里,皇帝和皇后才是正经的主人。
你是客人。
没有客人的侍女拦着主人的道理。
也没有主人在自己家,还要受邀才能来赴宴的道理。
你吃的葡萄都是我家的,我来还要经过你同意?
李如月把话说的明白,字里行间,都是主人的立场,她不仅仅是在回应城阳,而是在告诉在座所有人。
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公主府。
从一开始,主次就错了!
说完,李如月这才迈动步伐,径首走上去,坐在了李承隐对面、城阳右侧方的席位上。
——原本属于韩昭的席位。
城阳身后的一众奴才都瞪大了眼睛,伸手想要阻拦,又不敢吱声。
听到李如月这么说,当场最感激涕零的当属孙福通。
太感恩戴德了!
多谢大公主没有把火引向奴才啊!
他一溜小跑跟上去给李如月倒茶。
岂知皇帝身边大太监如此殷勤追随的行为,在底下在座所有人的心中,泛起怎样的涟漪!
这位公主,这位年纪不大,身形小小的公主,她就那样,走上去了。
品着孙大太监小心翼翼给倒的茶,跟那位无人敢得罪的长公主,己经对了几回合,也未见一点局促和颓势。
还强行把这主次之序给掰回来了!
如今,她是主人!
城阳成了客人!
李如月随意的靠在椅子上,没有一丝的拘谨。
当真就如同是在自己宫殿的轻松自然,盯着那孙福通手中腾然冒起热气的茶水,淡淡的说道——
“母后乃六宫之主,姑母举办宫宴,本应该由母后授意安排,可如今母后尚不知情,这宴会就胡乱办起来了,实在是失礼的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姑母多担待,有什么都跟如月说,如月安排他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