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蓉笑着指向水榭:"姜氏的小姐们在斗茶,我们去看看?”
水榭里茶香氤氲。姜家嫡女姜怀素正在碾茶,玉白手腕悬垂如鹤颈,茶碾与青石相触发出规律的沙沙声。雪舞凑得太近,险些撞翻茶筅,惹得姜怀素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这是今年惊蛰前采的蒙顶石花。”西陵蓉适时插话,指尖轻点茶罐上朱砂印鉴,“要用银茶匙取三匙半,多一分则苦,少一分则浮。”
雪舞盯着姜怀素行云流水的点茶动作,忽然问道:“为什么要把茶汤打出泡沫?直接喝不可以吗?”
水榭内骤然安静,姜怀素执茶筅的手顿了顿,浮沫瞬间塌陷。众贵女们抬头朝雪舞看去,心里都觉得这白发美女定不是中原人,好看是好看,却没什么见识。
辰曦在桌下轻踢雪舞的绣鞋,西陵蓉却笑着接过话头:“雪舞殿下有所不知,这茶沫唤作云脚,最是检验点茶功夫。”说着亲自示范起来,手腕翻飞间盏中渐起绵密雪沫。
“西陵小姐好手艺!”几位贵女真心赞叹。趁众人注意力转移,辰曦附在雪舞耳边:“中原人重茶道如重兵法,你方才那话好比说打仗何必布阵。”
雪舞正欲辩解,忽见涂山璟正陪着涂山老夫人向此处走来。两人见到雪舞也是一愣,这次宴会明明没有邀请海国。
涂山老夫人率先回过神来,脸上挂起客套的笑容,“雪舞殿下怎么大驾光临?”
涂山璟行礼道:“参见雪舞殿下。”
“免礼。我是陪哥哥姐姐一起来的。”
“相思王姬也来了?”涂山璟焦急的问道。
“相思姐姐没有来,我今日是同凌月哥哥,辰曦姐姐来的。”
此时在场的众位贵女才反应过来,这位原来也是海国王姬,于是也纷纷行礼道:“参见王姬殿下。”
涂山老夫人听雪舞说相思没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面上笑意更浓:“既然来了,便好好游玩。”说着,拉着涂山璟与众位贵女交流起茶道来。“璟儿,你也懂些茶道,正好与大家切磋一二。”涂山老夫人说道。涂山璟无奈,只得应下,开始展示点茶技艺。他手法娴熟,茶汤表面很快浮起一层细腻洁白的泡沫,宛如云雾缭绕。众贵女纷纷赞叹,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赤水秋枫眼神炽热,西陵蓉眼中也满是倾慕。
一位贵女提议大家以茶为题作诗,众人纷纷响应,气氛愈发热烈起来,而涂山璟的目光却时不时望向雪舞,似乎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关于相思的消息。
宴会进行到午后,阳光透过海棠花枝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光影。雪舞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茶盏,耳边贵女们吟诗作对的声音渐渐变成嗡嗡杂音。她趁辰曦与西陵蓉讨论刺绣花样时,悄悄溜出了水榭。
一个端着漆盘的侍女在花园内朝着雪舞走来,侍女眉眼低垂,一盘果子晶莹剔透,“殿下,这是涂山后山特产的冰晶果,能解暑气。”
雪舞本就口渴,见这果子诱人,也没多想,伸手便拿了一颗放入口中。入口清甜,雪舞正想再拿一颗,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差点摔倒。
雪舞扶住身旁的假山石壁,指尖传来冰凉触感却驱散不了突如其来的眩晕。她试图运转灵力,却发现体内灵力如同被冻结般凝滞不动。眼前侍女的面容开始扭曲模糊,雪舞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此时另外两位侍女过来挡在两人面前,端着果盘的侍女手一挥,和雪舞两人便在原地消失了。
两炷香后,当辰曦和西陵蓉讨论完刺绣花样后,才发现雪舞不见了。询问了侍女后,得知雪舞一个人向花园走去。相思也未多想,雪舞对涂山府地形很熟悉,灵力也高,所以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于是便对西陵蓉笑道:“雪舞这丫头定是觉得这里无聊,要么是找哥哥去了,要么就是逛花园去了。”
宴会正厅中,防风邶和玟小六正喝着小酒,品尝着美食。不少中原贵女看向他们两人,玟小六目光流转间似乎也在找人。
“夫人,你在找谁?”防风邶小声问道。
“在找意映啊,春日宴那么热闹,她怎么没有来?”
防风邶想了一下,确实是的,小妹向来喜欢参加这种宴会,“夫人,今日这宴会都是女眷居多,难道是涂山氏的……”
玟小六笑着点头:“若是意映今日来参加了,我倒要提醒玉儿了……”
“所以夫人今日拉我来这宴会就是为了确认意映的心意?”
“不完全是吧,你今日不来,要不了几天,你那便宜老爹也会着急让你赶回防风谷商量意映婚事。反正都要回防风谷,顺路来喝点美酒不挺好的。”
“夫人怎能确定涂山老夫人会将意映选为族长夫人?”
“我不确定,但凭意映的容貌和能力,她肯定是涂山老夫人的候选人之一。西陵蓉,赤水秋枫,姜怀素都是她的候选人。目前的涂山氏已今非昔比,若是意映愿意,老夫人自然会选她,身后没有母族大势力相抗衡,更好拿捏掌控,更何况防风家的箭术对涂山暗卫也是一大助力。”
防风邶挑眉,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夫人倒是看得透彻。”
夕阳西下时,辰曦和西陵羽结束了女眷们的游戏,回到宴会厅找鬼方凌月和西陵羽,打算一起用晚餐。双方见面后才发现,雪舞并没有回来,于是几人开始寻找。
辰曦站在回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眉头越皱越紧。
"还没找到吗?"她拦住一名匆匆走过的侍女问道。
侍女惶恐地摇头:“回小姐的话,府中各处都问过了,没人见到雪舞殿下。”
辰曦的心沉了下去。雪舞虽然贪玩,但绝不会不告而别这么久。她快步走向正厅,远远就看见鬼方凌月正与涂山璟交谈,两人面色都异常凝重。
辰曦走上前说道:“涂山族长,侍女们回禀,府中各处都没有找到雪舞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