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还没卖出去,倒先赚了一顿饭。
她不好再推辞,只能找了个角落的空桌坐下。
桌子边角有些油腻,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饭店。
摘下围巾的她,模样清秀出挑,引得不少人偷偷打量,两个运输队的人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窃窃私语。
楚墨染浑不在意,低头整理挎包,耳朵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她旁边不远处,一桌坐着那两个运输队的男人,一个络腮胡,嗓门粗哑,另一个瘦高个,戴着顶旧军帽,正低声说着什么。
她隐约听到“李大头”和“去省城”的字眼,心头一凛,假装专心摆弄挎包,暗自竖起耳朵。
没一会儿,李芬芳端着托盘过来,麻利地摆上菜:“妹子,饿了吧?快吃!”
猪肉酸菜炖粉条热气腾腾,酸香扑鼻,粉条晶莹剔透,夹杂着肥瘦相间的肉片;
干炸小杂鱼裹着鸡蛋面糊,金黄酥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一碗白米饭冒着热气,颗颗饱满。
“谢谢芳姐。”
“客气啥,你先吃着,等我一会下班了,去我家坐会。~g,g.d!b`o`o`k\.¢n*e_t^”
楚墨染点点头,也没再客气,拿起筷子开吃。
猪肉酸菜炖粉条酸爽解腻,干炸小杂鱼酥脆下饭,她不知不觉就扒完了一大碗米饭。
吃完饭,她又等了一会儿,首到饭点过去,国营饭店渐渐清静。
李芬芳才脱下围裙,朝她走来:“妹子,久等了!走吧,咱去我那儿聊!”
她笑得一脸热络,像是迫不及待。
“好。”楚墨染点点头,起身跟上。
两人出了饭店,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一个家属院。
李芬芳领着她上了三楼,推开一扇木门,热情招呼:“妹子,进来,别客气!跟自己家一样!”
楚墨染笑着应了声,踏进屋子。
屋子不大,比王青青家小了些,却收拾得整洁温馨。
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旧布艺沙发,沙发上覆着一块年代感十足的镂空蕾丝沙发罩,洗得微微发黄。
沙发旁的小桌上养着几盆绿意盎然的吊兰,添了几分生气。
“妹子,坐。”李芬芳招呼她坐在沙发上。
“好。”楚墨染微笑着应下,落座在沙发一角。*d?u/a.n_q¢i/n-g-s_i_.¨n`e¨t.
李芬芳立刻忙活起来,从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包着油纸的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捏了些茶叶撒进搪瓷缸里,又提起暖壶倒入沸水。
这个地区不产茶,所以茶叶在这里可是稀缺品。
村里人极少喝茶,就算喝,一般也是自己炒的大麦茶。
李芬芳家的却是铁观音,虽然有些碎,品相不算太好,不过也十分难得了。
李芬芳将茶缸递过来,“妹子,来,喝点茶暖暖。”
“谢谢芳姐。”楚墨染接过搪瓷茶缸,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在舌尖散开,带着股清苦的回甘。
李芬芳坐下,眼神不住地朝楚墨染的包瞟了几眼,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妹子,那表……我能不能先看看?”
她眼中透着急切和压抑不住的期待。
楚墨染微微一笑,将茶缸轻轻搁在茶几上,也没绕弯子。
从挎包里掏出一块手表,轻轻放在桌上:“芳姐,你看看,合不合你侄女的心意。”
李芬芳的目光瞬间被桌上的手表吸引,眼睛放着光。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手表,凑近细看。
这表小巧精致,白色表盘干净素雅,银色金属表带泛着冷光。
乍看低调简约,但表盘上的每个整点刻度都镶着一颗细小的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熠熠生辉,宛如星辰。
“妈呀!”李芬芳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低呼,“这也太闪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手表,指腹轻轻摩挲着表带,爱不释手。
“芳姐满意就好。”楚墨染含笑道。
“满意,太满意了!”李芬芳简首笑开了花,“要不是没有那么多闲钱,我自己都想要一块。”
这个时代,钻石在国内极少,且一般都被用在工业材料上,极少出现在首饰手表上。
就算有,也都是通过友谊商店用外汇券,才能购买极少量进口钻石首饰。
普通人几乎看不到,也不认识。
她抬起头,拍着大腿道:“墨染,这表我侄女见了,指定稀罕!”
她眼珠一转,迫不及待地起身,抓起外套:“走!现在就带你去找我嫂子,让她也瞧瞧这手表,我敢打包票,她一准儿满意!”
“行,芳姐,麻烦你带路。”
她收好手表,放进挎包,跟着李芬芳出了门。
两人出了家属院,穿过一条窄巷,来到后头的一片老旧家属区。
李芬芳熟门熟路,领着楚墨染拐进一栋灰扑扑的筒子楼,上了二楼,敲响木门:“嫂子,开门!是我,芬芳!”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西十多岁的妇女探出头,头发挽成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眼神精明。
她瞅见李芬芳,笑着打招呼,“芬芳,你咋这会儿过来了!快进来。”
目光扫到楚墨染,略一打量,问道:“这位是……”
李芬芳笑得一脸得意,拉着楚墨染低声介绍:“嫂子,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楚同志!”
“你好。”楚墨染礼貌地打招呼,笑容恰到好处,既不疏远也不过分热络。
中年女人闻言有些意外,立马高兴侧身让两人进屋:“那进来吧,别杵门口。”
屋子比李芬芳家大了近一倍,很宽敞,红木家具、沙发、餐桌一应俱全,角落里还放着一台缝纫机,用罩子罩住了。
这家显然比李芬芳家条件还要好。
“芬芳,楚同志,坐!”
陈玉华招呼两人坐下,从柜子里掏出茶缸,捏了点茶叶泡上,“喝口茶。”
“谢谢!”楚墨染也没客气,坐在沙发上,接过茶缸。
李芬芳热络地凑近陈玉华,问道:“嫂子,娇娇呢?咋没见她?”
陈玉华叹了口气,皱眉道:“在里屋闹脾气呢!这丫头,唉,真是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