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等了多久之后,乔染秋才终于确定,叶寻舟好像真的走了。
而后她猛地抱着头蹲下身来,揉起了自己的脑袋,将头发全都揉乱了去。
白回来了。
原本她还想着,硬气一些,把事情都摆在台面上,不仅要把穿越前自己被甩的真相问出来,还要把叶寻舟如今隐瞒的桩桩件件也搞明白。
可以的话,最好是能给他两耳瓜子。
未想到闹到最后,叶寻舟竟是什么都没有说!如今人跑了,事情完全没弄清楚,同伙更给带走了,她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边想着,乔染秋一边也后悔,当年还是应该好好学学剑法,如今她打不过人家,真就是任人摆布!但凡她能对抗一二,使些伎俩,把叶寻舟控制住,或许还能直接逼问呢?
越想,乔染秋就越气。
早知如此,当年是真不该带着他上路啊!
她也太蠢了!
也就是在这时,乔染秋忽而听到楼下传来些许响动,她猛地直起身子竖着耳朵听,而后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绪。
是方栩回来了。
下一瞬,乔染秋便听到方栩的声音响起:“师妹!师父好像遇到危险了!此地不宜久留,收拾收拾,我们快些离开!”
乔染秋猛地一惊。
此地不宜久留、快些离开,这话叶寻舟方才也说过,难道他们还遇上了不成……?
然而细细一想,乔染秋却又觉得不对。
方才的几个黑衣人,是来寻乔染秋麻烦的,与师父又能有什么关系?且方栩是从后院去往了林间,和叶寻舟离开的方向完全相反,再加上叶寻舟离开也有一阵子了,他们应当碰不上才是。
尤其……方栩素来比乔染秋稳重,若非有什么明显的证据,他应当不会轻易下判断。
他会这么说,恐怕是发现了什么。
思及此,乔染秋再无暇去想叶寻舟的事。
人都走了,再如何想也没用了,眼下肯定还是师父的安危事大。
是以乔染秋立刻站起了身来,往楼下冲去——
“师父可能遇到危险了,是什么意思?!”
方栩此时正从厨房行入屋内,乔染秋人未到声先至,闻言,他便准备从怀中拿出什么东西来似的,然而当看到乔染秋向他奔来的一刹那,他的动作却是瞬间停止,眉头也登时皱紧:
“你怎么了?”
乔染秋有些不解,微微蹙着眉道:“什么我怎么了?你不是说师父可能遇到了危险吗?”
“你的眼睛为什么是发红的……?”方栩沉声道,“你哭了……?你已经许多年都未哭过了,发生什么事了?!”
乔染秋一愣,而后才想起,之前质问叶寻舟时,她情绪激烈,泪水也曾涌上过眼眶,当时她还憋了好久。
虽然最后乔染秋并未落泪,但泪水恐还是刺激到了眼睛。
可她应当如何言说叶寻舟之事呢……?
这可不太好说明白。
想了想,她只能试图将事情掩盖过去:“什么事能比师父更重要,你先与我说,师父到底怎么了?”
哪知道方栩似乎并不吃这套,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叶寻舟呢?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看来此事……恐是绕不过去了。
横竖之后总归得给方栩一个解释……
思索片刻后,乔染秋叹了口气:“他走了。”
“走了?”方栩似乎完全未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怔,而后疑惑地问道,“为何?”
“突然恢复记忆了。”
“突然恢复记忆了?!”
“嗯……”乔染秋点了点头,“我在上头……发现了师父留下的东西,是一个谜题,以奇门遁甲八神为谜面,引我算出师父即将去往的方向,哪知正起卦呢,叶寻舟竟突然要到楼上来,说有事找我,当时我不想分神,便让他先等等、莫打扰我,结果他竟莫名生起了气来,而后就开始……头痛!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等消停了之后他竟说,他把事情都想起来了。最开始我还好意关心,问他是什么身份、家在哪里,没想到他竟……”
方栩闻言,拧着眉毛:“他竟……?”
“他竟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还怀疑我们带着他从菱泽一路到此,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天地可鉴,若非当时你我见他被骗、善心大发,怎可能带他同行呢?他这么说也太过分了!我一听,脾气就起来了,和他吵了几句,最后他说……之前和我们一路是因他神志不清、错认了人,我们之间的交集就到此为止,说完他就走了!”
“叶公子……是这样的人……?”说话时,方栩语气里尽是怀疑。
“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你哭什么?”
“我没哭!我发誓,我一滴眼泪都没掉!我是同他争吵时情绪激动、急成这样的!他走得如此突然果决也就罢了,竟然连一点感谢的银钱或者其他值钱物什都未留下!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白眼狼!”乔染秋气鼓鼓地道,一边说着,她也一边观察着方栩的表情,眼见着方栩面上疑窦不减反增,她连忙再次试图转移话题,“好了师兄,你知道的,我其实一直不太喜欢他,若非他在宛遥县替我挡了一刀,我都没想着太把他当朋友,如今闹成这样,就别提他了!你先与我说说,师父到底怎么了?”
闻言,方栩轻声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了方才未拿出的东西,递给了乔染秋:“这是我在林中捡到的。”
乔染秋接过来一看,立时一惊——
那是一块已经断成了两半的玉环,以及一簇长长的银色流苏穗。
是廖书妤的剑穗。
玉环雕了一圈祥云纹,和她挂在腰间的玉佩乃是一套,合起后便是一幅獬豸踏云图。
它在廖书妤那已经许久了,至少乔染秋穿过来之后,师父剑穗上的玉饰便一直是它,
至于那剑穗上的流苏,还是去年廖书妤生辰时,乔染秋亲手编的。
彼时乔染秋想用心给师父备个礼物,却又买不起什么太贵的物什,最后她便选择将师父的老旧剑穗取下,将其上的流苏穗焕新了一番,只可惜最后编出来的东西,其实歪歪扭扭,连线头都收得不如人意,但即便如此,廖书妤还是将它挂在剑上,用到了现在。
饶是乔染秋也未想到,玉环竟会直接碎去,而连接着剑柄的锦绳,断面参差不齐,甚至都不是被削平断去的,更像是被强行扯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