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我便去报官。”确认过性别后，方栩似是觉得信息已经足够，便要站起身来，然而话才说到一半，似是又觉得不对，皱着眉头想了想后，摇了摇头，“不，师妹，你去。”
乔染秋闻言一愣，稍一琢磨，倒是瞬间明白过来——
这地方人来人往的，她和方栩走进来之后，已经有不少人觉得奇怪、朝这里望了，若真有胆子大的想过来，总得拦着些，方栩是个男子，身形又偏高，终归更方便；便是他未拦住，真叫人发现这里有条人腿、引起了恐慌，也还能镇镇场子。
而且他身上有伤，骑马寻人，还是乔染秋会更快些。”
思及此，乔染秋会心一笑。
还得是她师兄，考虑事情就是周全，是以她立刻点了点头：“知道了，那我去找找这南市的官兵都在哪处，速去速回！”
然而刚站起身来，她却突然觉得不对，又蹲了下去。
“怎么？”方栩见状，连忙开口问道。
“我突然发现……这人的腿根和膝盖内外两侧，是不是都存在淤痕……？”乔染秋说着，再次凑近了那尸块。
方栩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睛细细一看，倒是点了点头：“好像是，你说的这两处，尸斑的颜色似乎确实更深。这种伤痕应当多是挣扎所致……莫非被切下这条腿时，她还没死……？”
说到最后时，方栩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些许震惊。
但乔染秋想了想……
“也不一定。”她摇摇头道，“也可能是……”
“是什么？”
“强奸。”
“强——”方栩一愣，“为何？”
“这些淤痕所在的部位，能与暴力弯折腿部、打开双腿和暴力行房对上。”乔染秋回答，“所以我觉得……这女子恐怕是先被奸污，而后遭到了杀害和分尸，之后凶手便将她的一条腿包在衣服中，扔在了这里。”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话音刚落，乔染秋便听方栩这样道。
乔染秋听罢，颇有些不解，疑惑地望着方栩：“什么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是猜的呀，毕竟……死者乃是女子……”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方栩说到一半，突而又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然而见乔染秋越发好奇、都已露出了探究的神色，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接着开口道，“我是说，你为何会知道，这些淤痕所在的部位能与弯折腿部、打开双腿，以及……行房相对应。”
乔染秋一噎。
她知道，当然是因为……她早已不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了呀！
但……在这个世界，这个乔染秋，确实还得是个纯洁的丫头。
偏生这里的人又都封建得很，把女人的贞洁看得极重……
这她该怎么解释？！
而见乔染秋不说话，方栩的眉头已是越皱越紧：“该不会……是叶寻舟在惠梁时对你做了什么吧？！”
“怎么可能！”乔染秋下意识道。
虽然穿越前她确实是和叶寻舟把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可这不能表示这一次他们也有关系啊！
“你也承认过，你对他没什么好感，在织林县救助他也好，后头带着他上路也罢，都是出于好心而已，还是因他替你挡了一刀，你才将他当作朋友相处，但即便如此，我们三人同路，你也算颇有分寸，从未越界，如此情况之下，你又怎会在他恢复记忆之后突然悲伤哭泣？谈及他的离开，你还支支吾吾、有意隐瞒……虽然之前他自称失去记忆后不会骑马、更不会武，但凭他那一身装扮和手上的茧子，明眼人都知道他有武学的功底！在惠梁时，我看你似乎并未受伤，便信了你的说辞，却未想到你可能受了欺负甚至受了伤，只是不便说出。我真是迟钝。”方栩说着说着，拳头已经紧紧攥紧，“师妹，你莫怕，若是受了委屈，你便老实与我说，师兄定会替你讨个公道的。”
“你都想哪去了？我是那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人吗？那日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乔染秋忍不住开口，憋了好半天后，她灵光一闪，冲着方栩眨了眨眼睛，“师兄，你就没有看过……那种话本子吗？”
“话本——”方栩本是一怔，说到一半时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别过了头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眼见着方栩的耳尖已然逐渐变红，乔染秋忍不住揶揄道：“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和你一样，都是从那里头学的呀！你倒好，非要我说——”
“行了行了，你快些去报官吧，人命案子，耽误不得！”话还未说完，方栩便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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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两条街开外。
叶寻舟此时正行到一个卖簪子的小摊前，他没有继续前行，而是转了个身，随手拿起一支簪子，一副在挑选的模样，然而实际上，他的眼神却是瞥向了不远处一个人群微有些聚集的地方。
那里有两个人，因为正在争执，惹了一些人围观——
“你大言不惭、称自己是自太仙山而来也就罢了，竟还胡乱与人算命，成何体统？！”
说话人是一穿着青蓝色得罗道袍的青年男人，此人侧背着叶寻舟，是以叶寻舟看不清他的面容，他身上没有别的饰物，只身后背了一柄银色的长剑，乍一看称得上朴素，但细细一瞧便能看到，剑鞘上雕有云纹，剑格和剑穗更是尤为特殊——
剑格是正八边形，剑穗上玉佩的图案比起寻常纹路，更像是什么符箓。
看来这一位，是真正受戒修行的道家弟子，剑既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法剑，那剑穗上的玉佩，恐也是法器的一种。
来头恐怕还不小。
而他面对的方向上，靠着墙边，此时正有一女冠，坐在一小板凳上，她背上背着个长匣子，腰间挂了柄长剑，身旁还立了个写着“半仙算命”的小旗——
不是别人，正是乔染秋寻了一路的师父，廖书妤。
叶寻舟之前曾与廖书妤交手，自是见过她，而她也和乔染秋所形容的一样，身形与乔染秋类似，面部小巧，柳叶眉樱桃口，虽年过而立，但瞧着其实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而叶寻舟能找到她，还是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