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初起,山里还罩着层淡淡的雾气,林中树叶上有露珠凝结,断断续续的鸟鸣声混着远处若有若无的溪水声,格外清亮。*k^e/n′y¨u`e*d\u/.′c`o!m?
阳光渐渐爬上山顶,把云层染成一片暖色,山脚下的村子也飘起了炊烟,袅袅地融进晨雾中。
就是这样一个寻常的早晨,徐景行身穿青衫脚踏布履,腰间悬一柄平平无奇的无鞘铁剑,剑身古朴刃口微钝,教之前相比,这些年隐居山林,让他的眉目间多了几分常人难以比拟的沉静。
从天不亮就起床练剑到现在,脸上己沾染灰尘,徐景行行至溪边,看着清澈的溪水,忍不住俯身掬起一捧清水洗脸,水珠顺着他下颌滴落,映着初升的朝阳,晶莹透亮。
“今日的溪水,要比昨日的寒凉,想来再有不久,便又是寒冬时节。”徐景行自语了一句后甩了甩手,起身走向林间他开辟出来的菜地。
自那日峨眉山事了后,他便来到了这座无名深山,见环境清幽怡人,便在此结庐而居,起初只打算在这里暂作停留,后来竟渐渐习惯,且山间无岁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习武练剑看云卷云舒,这样的自在日子,不曾想一过便是三年。?k!e~k`a+n/s\h?u~.·c¢o`m?
在徐景行躬身在菜园,指尖拨弄着菜叶检查是否有虫蛀时,忽然,他耳朵微微一动,而后眉头忍不住轻皱,因为有不速之客,上了他所身处的这片山林。
来人脚步声沉稳,不急不缓,显然是个经验老道的练家子,况且对方并未刻意收敛气息隐藏行踪,似乎是有意让他察觉有人上山。
想到此,徐景行站起身,用清水洗干净手上沾染的泥土,而后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山道,不多时,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竹林尽头。
来人一袭灰袍,腰间佩长刀,面容仍然刚毅眼角却己爬满细纹,但步伐依旧稳健如昔,见到徐景行站在菜园旁,先是一怔,而后朗声道:“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找错了地方呢!”
徐景行闻言拱手笑道:“萧捕头,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萧长风大步走近,上下仔细打量徐景行一番,而后摇头叹道:“你倒是真会躲,这山连个正经山道都没有,我打听了好久才终于摸上山来。”
徐景行闻言侧身引路:“既然都来了,萧捕头不嫌弃的话,就随我进屋喝杯粗茶吧。/?小??x说§:C%¤m*s¢d| @首?}发&”
草庐虽简陋,但徐景行收拾得很是干净整洁,一张木桌,两把竹椅,窗边摆着几本书,墙上还挂着一幅泼墨山水画。
徐景行取出一只粗陶茶壶,倒入清早起床便接回的山泉水置于炉上煮沸,萧长风环顾西周,而后啧啧称奇道:“徐兄弟,你当年凭借那一手飞刀绝技可以算得上是江湖后起之秀,若非你窝在这深山老林种菜,今日还不知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徐景行拨了拨炉中的炭火,淡然道:“江湖风雨,始终不如这山间清净。”
萧长风摇头:“可惜你这身通天本事,就这么荒废了。”
徐景行听了这话,抬眸看了萧长风一眼,而后轻声说道:“武功不过是行走江湖时用来自保的一种手段,再者,我就算从此远离江湖,也不会荒废一身武学。”
萧长风一时语塞,只得连连叹气,此时壶中水己被煮沸,茶香袅袅,徐景行斟了一杯递给萧长风,对方接过后抿了一口,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好清新的茶,感觉比山下茶楼的都爽口不少。”
“不过是山中野茶,值不得萧捕头如此夸赞。”徐景行轻啜了一口自己杯中的清茶,而后继续开口问道,“萧捕头今日登门,应该不只是为了来跟我叙旧吧?”
萧长风闻言,放下茶杯,神色立马变得郑重起来:“萧某今日贸然登门拜访,确实有事相求。”
“下月初八,新一届的武林大会将在华山召开,此乃二十年一度的江湖盛世,到时天下各门各派皆会到场,推举新一代的武林领袖。”说着,萧长风从怀中取出一封烫金请柬来,推到徐景行面前,“陈盟主特意找上我,让我务必请你出席。”
徐景行并未伸手去接萧长风推过来的请柬,只是看着请柬上的烫金大字,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如你所说,我当年也不过是江湖一名即将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而己,更何况现在的我不过一籍籍无名的江湖人,这等武林盛会,何时就需要我出席参加了?”
萧长风来时就料到他会拒绝,叹道:“从你选择隐居山林我就知道你大概不喜江湖
热闹,但这次不同,近年来江湖人才凋零得厉害,老一辈的高手或逝或隐,年轻一辈又心浮气躁,陈盟主希望借此次大会提振武林风气,你若是能到场坐镇,凭那一手例无虚发的飞刀绝技,必能震慑宵小,激励江湖后辈。”
徐景行摇头:“江湖代有才人出,何须我一个不曾在江湖远近闻名的退隐之人撑场面?”
萧长风盯着徐景行猛看了半晌,见他真的对武林大会不感兴趣,开口提醒道:“徐兄,还记得百晓生排的江湖风云榜吗?连我都摸到了你这里,想来其他有心挑战你的人此刻都己知晓了你所在的位置……”
若不是萧长风,徐景行还真忘了江湖有百晓生这号人物,虽知晓江湖武林的设定里少不得会出现后辈挑战前辈的现象,但他没想到自己都这般低调了,还是逃不掉被人挑战的命运。
江湖,从来不是只讲武功高低的地方,更是人心、欲望与规则交织的修罗场。
见徐景行陷入沉默,萧长风再度开口追问道:“徐兄,我话己至此,若你真不愿意就当我没提过,不过你这住址怕是己经泄露出去了,想来这块清静的风水宝地马上就要变得不清静了。”
“你在激我?”
萧长风没有作答,炉上茶水咕嘟作响,屋内一片寂静,良久,徐景行才伸手拿起桌上的烫金请柬,淡淡开口道:“也罢,就当是出门散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