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侯夫人哪里还敢,再利用旧情,求帝后收回成命。
她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皇宫,逃离这恐怖的一家老小!
谢夫人一发狠,咬破了舌尖,勉强打起精神,她抓起一把核桃皮揣在怀里,颤颤巍巍地朝着帝后还有太子太子妃,顺带着还向皇孙磕了五个头。
“……臣妇告退。”
行完大礼,谢夫人犹如行尸走肉般出了宫。
回到家,便一头栽倒在地,叫了郎中还不敢声张,并派人快马加鞭,把她写给郑遇春的那封诉苦的家书追回来,着手开始挑选一个聪明的儿子,继承爵位。
并对外宣布自己病重,府外的红白大事,全交给下任继承人去打理。
她,是真的怕了!
……
坤宁宫。
全家齐上阵,吓唬完一堆长舌妇。
等到命妇们惨白着脸一哄而散,没过多久,饭菜上桌,开启了愉快的晚膳时间。
常氏是个不记仇的性格,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宫人收拾满地的核桃壳,回想起自己徒手拍核桃的事,心情还有些忐忑。
父皇和母后,不会觉得她失礼吧?
“儿媳,你刚才拍核桃的掌法是跟谁学的?”
“啊?啊!儿臣是跟父亲学的。”
其实常氏是无师自通,父亲常遇春只是指点了她一下。
她就从单纯的使用蛮力,转变成了,看准一个物体的脆弱之处,一击即溃。
朱元璋听完,不住地点头称赞:“儿媳要是男儿身,咱手底下一定又添一员虎将。”
向来吃饭时不说话的朱标,赶紧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瞥了一眼朱元璋,发出一声重重的假咳。
“咳!”
“爷爷,喂我吃饭怎么还堵不住你的嘴呢?”
连朱雄英都觉得老朱夸的有问题。
“我娘要是男儿身,还有我爹什么事?”
“也就生不出我来了呀!”
言之有理。
朱元璋赶紧给自己找补。
“你成了咱的儿媳也不错,最近标儿不是勤练武艺,你教他这一招。”
朱标连枪法还学熟练,又添了一匹狮子骢,这会儿听到父皇又给他加任务,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婉拒了。
“父皇,儿臣又不需要与人面对面切磋,学掌法有什么用?”
面对朱标的问题,朱元璋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批奏疏盖章的时候,能够更加快准狠,学会了,每天节省一两刻钟不是问题,你说是不是,儿媳妇?”
“这……”
常氏暂时还没到每天盖章的权限阶段。
朱元璋只能寻求马皇后的声援。
“妹子,你觉得呢?”
“英儿的口水流到地上去了。”
朱元璋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赶紧拿丝帕去抹朱雄英的嘴。
“哪里哪里?”
“哈哈哈!爷爷,奶奶是嫌你吃饭说话多,让你住嘴呢。”
朱元璋使劲抹了抹乖孙的脸蛋,心里直哼哼。
咱这不是为了活跃吃饭时的气氛嘛。
一个两个都不懂咱的苦心。
“吃饭吃饭,乖孙你多吃些,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可吃不上肉了。”
“啊!!!”
“爷爷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尖锐的发泄声,让朱元璋和朱标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父子俩人不经意间四目相对,别过脸的时候,眼神又不约而同地闪烁了一下。
不对劲!
父皇(标儿)果然不对劲!
只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朝政繁忙,英儿要接种牛痘。
父子二人没有适合的机会,来验证自己的猜测,只能怀揣着满腹疑虑,心事重重地吃完这顿饭。
各自带着各自的媳妇各回自己的宫殿,关上门说起今日发生的诸多趣事。
朱标忙完政务,回到东宫该陪媳妇陪媳妇,该逗儿子逗儿子。
马皇后这边,听着朱重八得意洋洋地说着自己利用女帝的智慧,解决了一大历史性难题。
前半个时辰她还能面带微笑的夸赞几句,附和几声。
后半个时辰,她搜肠刮肚也想不到词,只能叫停。
“重八,标儿批完的那些重要的奏疏你看了吗?”
“妹子,咱正想跟你说呢,咱觉得标儿批阅奏疏的水平,比咱高多了,咱觉得……”
“你打住!”
马皇后没等他说出坑儿子的话,虚踢了一脚。
“只是让你看一眼盖个章,你还嫌苦叫累的,怎么给百官做表率,快去,看完了再说。”
“咱能不能不看?”
“你看不完不回来我不睡。”
听到这话,朱元璋顿时来了精神,一个箭步窜出坤宁宫,直奔华盖殿而去。
哄完朱重八去干活的马皇后,无奈地笑叹一声。
“奇了怪了,重八以前爱抓住权力不放,我还劝他,事必躬亲对身体不好,如今突然看开了,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可政务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标儿虽然在许多事情上,想法确实比野路子出身的朱重八更加周全,但到底年岁小,实际经验少。
朱重八这个当爹的要是当起了甩手掌柜,被重担压垮身体的那个人,就有可能变成标儿。
“不行。”
马皇后朝外走去。
“我陪朱重八一起去复批。”
就当是检查标儿的课业了。
……
次日。
当第二批养廉银,由专人发放到七位殿阁大学士的府上。
并且各个部门和衙司,张贴了第二批养廉银发放名单,以及备选名单时。
当日奏疏的数量,果然相对昨天,一下子就减半了。
“哈哈哈,咱就说这个法子好,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朱元璋已经在思考,要是把撤职查办的官员的俸禄,全部发放给那些清官能吏的话,朝野上下,会是怎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