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其实就是一间大屋子,里边儿一张大桌还有几张长条凳。
饭桌上摆着稀粥、馒头、还有些小咸菜。
众人也没有什么挑头。
吃饭的过程中周墨建议两两一组之后对整个县城还有马家老宅进行探索,这个建议也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自行组队之后,钱大力和邹兰组成了一队,继续探索马家老宅。
林素素主动对林峰抛出了橄榄枝,两人相约去打听半仙、神婆、纸扎匠的消息。
最后剩下王长武、周墨、陈悚三个人。
周墨的目光在王长武和陈悚两人之间徘徊了一阵,最后选中了王长武一起去查镇魂墓。
“陈兄弟,你在县城里随便转转就好,也没什么危险,主要打听一下这马家的消息,听听城中百姓对他们是否有什么看法或者什么特别的传言。”
对于这样的安排,陈悚自然并无异议,没有队友反而更自由。
之后众人便按照安排各自分散。
城中的居民对于马家的事情似乎都有些讳莫如深,有的人更是一提起马家转身就走。
于是陈悚不得不另辟蹊径,探听起了这座城镇本身。
这镇子名叫‘纸人镇’,名字的由来,城镇的历史谁也说不清楚。
但镇子里有个很奇怪的风俗,凡是有人死去,尸体都必须用麻纸包裹起来做成纸人才能下葬。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有人说是为了防止尸体诈尸,还有的说是用麻纸包裹后将来可以还魂永生。
往尸体上糊纸然后下葬?
陈悚想到了林峰口中提到的半仙、神婆、纸扎匠三人。
又在城里试着打听这三个人的下落,虽然不知道半仙三人的真名实姓,不过加上‘马家’‘镇魂墓’这两个关键词,本以为不应该有什么难度,但没想到却还是没人知道任何信息。
不过在街上闲逛的过程中,他倒是有了些意外收获。
“听说了吗?那个唱戏鬼这两天好像又出来了。”
“真的假的,还没到日子呢吧?我记得还得几天呢啊?”
“差前差后嘛这不是,谁知道咋回事儿呢。”
陈悚看了一眼,一共两个人,正坐在一张桌子旁说着闲话。
他不动声色的走进茶摊,叫了一壶茶在几人旁边的桌子坐下。
“就昨晚的事儿,我今早听王三麻子说的,说昨晚他听到街上有人唱戏。-齐¨盛+暁*税′旺. ′已!发~布/罪*薪^璋?劫_”
“还是唱的梁祝?”
“可不嘛,嗓子特尖,听的人渗的慌。”
“我跟王三麻子住的不远,他能听到我会听不到?他吹牛吓唬你的吧?”
“谁知道呢,反正这阵子咱们晚上别出门了,等八月份应该就好了。”
“别说了别说了,大白天的都叫你说的瘆得慌。咱聊点儿别的。”
晚上不能出门?
陈悚暗暗记在心里,随后又试着上前搭话,可这两人一听到陈悚不是本地人,也跟之前的几人一样含糊几句就离开了。
又在镇子里转了一阵,再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陈悚只得回了马家。
一进门,正看到王长武和周墨在前院的那颗槐树下抬头看着树上的铃铛。
这个时候太阳正足,王长武身宽体胖在宅子里走,一身的大汗己经把衣服都给打湿了,散发出难以描述的味道。
周墨离着他两三步远,看到陈悚进门后先打了招呼:“呦?陈老弟是吧?有什么消息没有?”
“有,不多。”陈悚微微摇头:“等林峰他们回来再一起说吧。”
傍晚的时候,几人在饭堂一起吃完饭,气氛有些沉默,看起来都有些神经兮兮的样子。
吃完饭回到屋子里,钱大力第一个开口:“我和兰子下午在马家宅子里转了很久,大部分地方都还行,不过奇怪的地方也很多。”
“马家宅子里现在不算咱们几个,应该只有马老夫人两个人吧?我们两个下午没看见他们,想着他们可能在屋子里休息,就挨间房子听墙角。”
“结果这宅子里,我们一共听到了五个人的声音。”
“五个人?”周墨皱着眉头:“都是谁?”
“不知道。”钱大力摇摇头:“祠堂里有一个,祠堂外边儿有一个,老夫人屋子里有一个,张管家屋子里有一个,马不明的屋子里还有一个。”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林素素问道:“你们没进去看看吗?”
“没敢。”钱大力道:“这些地方都关门关窗的,而且很奇怪,那窗户和门看着都不厚,可耳朵贴上去了也只能隐约听到点儿声音,内容却什么也听不到。门上有缝隙,可眼睛往里边儿看也什么都看不到。”
陈悚问道:“祠堂外边儿有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祠堂那个院子吧?”钱大力两手比划着:“那个院子中间,祠堂门口大概七八步远吧,有口井你记得不?那个井里有动静。¨微?趣-小?税, `哽·薪,醉\全*”
确实,祠堂也是个独院,之前张管家领他们参观的时候也指认过这个地方。
院子中间有一口井。
从风水上来说,祠堂门口不能有井,否则会镇压祖宗的魂魄。
这个说法其实很多地方都有,并不稀奇。
“我壮着胆子往那口井里看了一下,挺深,没看到水。然后我捡了一块儿石头扔进了井里,你们猜怎么着?”钱大力的脸白了一下。
“没有回声?”陈悚试探道。
“你怎么知道的?”钱大力愣了一下。
“猜的。”陈悚挠挠头,随后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也说了出来。
之后是林峰和林素素,他们在听到陈悚说没打听到半仙三人组的消息的时候也附和道:“说起来不好意思,但我们俩在城里打听了许久,却也没打听到这三个人现在的下落。不过在镇子里一个老人的口中倒是得到了些别的消息,应该有用。”
林峰压低了声音:“十一年前的七月十五,马家办了一场冥婚,这个事儿我之前都说过了。不过按照老人所说,当年那场冥婚,马家花了大价钱,从手底下选了九十九个佃户作为宾客,还从省城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但第二天,那九十九个佃户,还有戏班子的人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从马家走出来,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唯一的例外就是戏班子里的一个唱戏的,穿着戏服吊死在了马家大门外的那个牌坊上。”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甚至惊动了省城的警察,最后查来查去,也没个下文。但从结果来说,马家的小少爷去了省城的亲戚家,马家宅子里只剩下了马老夫人和张管家两个人。每年七月都会招五个人进宅子里当帮工,可最后也都消失不见了。至于我之前看的剧情里的镇魂墓,老人从来都没听说过。”
低沉的声音配上桌子上忽明忽暗的煤油灯,恐怖的氛围开始在屋子里蔓延,让人不寒而栗。
“五,五个?每年五个?都消失了?”王长武咽了一口口水:“那,那为什么今年招了咱们七个?”
“你问我,我问谁。”林峰翻了个白眼,惨笑了一下:“那个老人还说,马家当年那场冥婚之后,城里陆陆续续的还死了好些人,有上吊的,有淹死的,有摔死的,乱七八糟的死法什么都有。大家猜测这事儿都是跟马家有关,所以渐渐地都没人敢说了。这个老大爷是儿子要结婚,急等着用钱,我俩的两块儿大洋都给了他,他才说了这些。”
好半天才把林峰说的这些消息消化了下去,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王长武和周墨的脸上。
他们两个负责去打听镇魂墓的消息,这里理论上应该与纸新娘这个厉鬼有首接的关系,也最为重要。
周墨和王长武对视一眼,随后周墨开口说道:“我在出发之前以为镇魂墓应该在城外的某处,但实际上我在城里打听了很多人,没有人知道任何关于镇魂墓的消息,而且看他们的神色,连镇魂墓这三个字似乎都是头一次听说。之后我又换了个方法,问他们马家大少爷葬在哪,结果你们也能想的到,根本没人敢多说马家的事儿,花钱也没用。”
“不过我换了个玩法。”周墨拍了一下王长武的肩膀:“林峰兄弟不是说马家修镇魂墓修了十一年吗?这么大的工程,那石料木料肯定缺不了。我和王哥的两块儿大洋买通了城里石料铺的伙计,翻了他们的账本,发现每年年初的时候马家都会买一大块上好的石料,然后由自家的佃户给运到马家。”
“我怀疑,镇魂墓就在马家,既然咱们白天转了这几圈没找到,那可能是在地底下?”
“宅子底下修大墓?”
“这跟睡在坟头上有什么区别?马家不会吧?”
“谁知道会不会呢,能拿活人给自己的孙子办冥婚,这难道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儿?”
王长武又开口道:“那个石料铺子的伙计还跟我们说了个消息,说是每年马家在七月十五都会买五个铃铛挂在前院那棵槐树上。然后我和周兄弟数了一下,树上一共五十个铃铛,每个里边儿都刻着生辰八字。我俩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五十个铃铛一共刻了五种生辰八字,第一种是庚申、乙卯、壬午、丙午,第二种是。。。”
王长武报了五个生辰八字出来,每报一个,众人的脸就白上一分。
在一开始招工的时候,张管家曾经问过他们生辰八字,血门也控制着他们说出了一个生辰八字。
铜铃上的五种八字正好对应着他们七人中的五人:周墨、王长武、陈悚、钱大力、林素素。
林峰和邹兰的八字不在铜铃上有对应,脸色能稍微好上一点。
一下午的时间收集了如此多的信息。
众人讨论了一阵,基本能达成一个共识:马家有鬼,马家外边儿也有鬼,没事儿最好别出屋子。
天色己经渐晩,估计大概是晚上八点多钟的样子,几人便赶紧把门窗插好,然后钻进被窝睡觉。
桌子上的煤油灯还点着,这种地方,屋子里没点儿亮实在是不敢睡。
陈悚闭着眼睛反复地想着所有人收集到的信息,试图从中清理出一条可能得脉络,但可能太多,推理总是会被卡在一半无法进行下去。
迷迷糊糊的,陈悚也渐渐地睡着了。
不知何时,一阵诡异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咚咚咚”
“咚咚咚”
陈悚猛地惊醒,之后其他几个人也陆续醒了过来。
煤油灯不知何时己经熄灭,月光打在屋门上,勾勒出一个瘦削的黑色剪影。
“咚咚咚”
“咚咚咚”
同样的力道,同样的频率,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敲着门,所有人都看着那扇门,却没有一个人敢出一声,更没有人敢起身去开门。
大概一刻钟左右的功夫,那个黑色的剪影突兀的消失。如果任何人刚才还心存侥幸的觉得这个敲门的家伙可能是个怪人,那现在便是确认了其厉鬼的身份。
是谁?
纸新娘吗?
陈悚皱着眉头:“能敲门,还能原地消失,却不能进屋?是不能,还是不想?”
或许真如老夫人和张管家所说,只要带好护身符,别被纸新娘正面看到就没事儿?
寂静而黑暗的房间中,七人的心跳声似乎都被无限的放大了。
门外的黑影消失之后又过了十多分钟,邹兰才颤抖着开口:“那,那是。。。鬼吗?”
“别怕,兰子,别怕。”钱大力从地上站起身,过去抱住自己的媳妇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别怕,有我在。”
“大力。。。”邹兰坐在床上,用力的抱着钱大力,哽咽的叫了一声。
缠绵悱恻的感情只持续了一分钟不到,就被周墨的声音打断:“刚刚那个鬼,大家有什么想法吗?看身形,我反而觉得不太像是纸新娘?”
“他。。。大概这么高。”林素素坐在床上,抬手比划了一下:“得有个,一米七多吧?”
众人的目光看过去,随后眼睛慢慢的瞪了起来。
“怎,怎么了?”林素素见众人面色诡异,不由得害怕了起来。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恐怖片的经典桥段。
她甚至怀疑鬼己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她缓缓侧头,并没有看到肩膀上有什么鬼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