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的大眼睛 作品

第106章 转折

仿如一只饥肠辘辘的狗熊低头发现了屋子里两个秀色可餐的美食,双眼中有着贪婪、淫邪、冷漠等种种恶毒的情绪,却唯独没有人性。-白!马?书!院` *追/蕞-薪′彰?节+

万宗的看着万希花里胡哨的小脸,两行泪水划过脸颊露出两道可笑的痕迹。

他笑了一下。

又看向自己理论上的发妻,还是黑不溜秋的样子,脸上有愤怒,有绝望,又好像有着其他什么很难形容的恨意,此刻也抬头与他对视着。

万宗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注意到金福南手中的那瓶指甲油,明白了过来。

“大吵大闹的,你又犯病了?”万宗习惯性的又是一脚狠狠踢在金福南的脑袋上。

“啊!”金福南惨叫一声,脑袋里一阵阵的发昏,整个人趴到一旁无法起身。

万宗蹲下身,一手将己经被吓坏的万希搂在怀里,另一手拿起地上的指甲油,用力的一甩瓶子,粘腻又带着刺鼻气味的指甲油溅落在金福南的脸上,留下了血一般的狰狞痕迹。

“跟自己的女儿抢化妆品,嫉妒自己的女儿,你还算是个当妈的?”

他将指甲油的瓶子重重摔在金福南的脑袋上,又拿起一瓶防晒霜,瓶口朝下,将里边儿的乳白色液体挤在她的身上:“你很喜欢这些东西是吧?没涂过这些东西是吧?那这些都给你,你慢慢抹吧。”

他抱着万希:“别理这条贱狗,这些东西也没那么好,爸爸之后再给你买更好的。你上次是不是说想要粉色的指甲油啊?爸爸过几天去城里给你买。”

“谢谢爸爸,爸爸真好。”万希搂着万宗的脖子,泪痕未干,咧着嘴开心的笑了。

金福南踉跄着,挣扎的从地上爬出了屋子,爬到了院子里。

昏黄的夕阳下,她如一条流浪狗一般,缓缓地爬着。

她咬着牙,一边向着摆放农具的厢房爬,一边又不断的试着站起来。

肚子上的剧痛和脑袋里昏沉的感觉让她难以应对,可她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她拿起了角落处摆放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镰刀,这是她用的最顺手的农具。

屋子里,万宗盘腿坐在地上,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将万希搂在怀里,双手轻轻地在她的背后摩挲,嘴轻轻的亲在她的脖子上,低声说着什么,惹得万希咯咯咯的笑。

金福南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做,她转身走了。

将镰刀放回厢房之后捂着嘴大步的跑出了院子,就连身后姑姑和万明的呼喊都顾不得了。′求¢书~帮` !蕪-错.内_容_

“脸上,身上那都是什么东西,不像话。”

“谁知道这疯婆子又怎么了,回来再打他一顿。”

。。。。。。

“我真的记不得了,什么也记不住了。”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吃完了饭,奶奶很早就哄我睡了”

“晚上下雨了,很大的雨,雷声很大,特别吓人。”

“我睁开眼,奶奶却不在身边,不知道去哪了。”

“我好像听到院子里爷爷在喊奶奶,声音很凶,好像很生气。”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之后我再醒过来就己经是早上了,之后爷爷带着村子里的人到处找奶奶,但是都没找到。”

“又过了三天,爷爷忽然就死了,死在院子里。。。很吓人。”

无头庙前边的那一片坟地里,陈悚拿着手里的菜刀挥汗如雨,脑子里回忆着海媛说的那些基本没用的废话。

从客观的分析来看,海媛的奶奶极大概率不是简单的死于意外。再结合她爷爷在她奶奶失踪后的第三天就‘惨死’了,很可能就是她爷爷杀掉了她奶奶,之后又遭到了无头妈妈的索命。

但之后因为某种原因,海媛的奶奶变成了庙里的无头妈妈,而她爷爷被埋进了坟里。

可他真的被埋进去了吗?

至少海媛并没有亲眼见到她爷爷下葬。

再结合桂爷爷三次出现却都没有真的动手杀人,尤其是昨天晚上,都己经站到了海媛的床边,却只是看了一晚上就离开了。

陈悚觉得很大的概率,这个桂爷爷就是海媛的那个爷爷。

可是这个推测从时间上又有些对不上,毕竟桂爷爷和无头妈妈的传说要远远早于海媛爷爷的死亡时间。

思前想后,陈悚便决定拎着菜刀来挖坟,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是一个人来的,一是为了避人耳目,二来。。。

毕竟是要挖人家爷爷的坟,万一海媛不答应,少不得又是一番口角麻烦,索性陈悚就随便找了个借口一人跑了出来。

其实海媛也未必不知道陈悚要干什么,只是陈悚没明说,她也就装了一回鸵鸟。

一番忙活之后,陈悚顺利的将坟包给推平,露出了里边儿的骨灰盒。

这么偏僻的岛上竟然也会用火葬,陈悚有些意外。`1.5\1′x_s.w\.,c,o~m?

用菜刀撬开骨灰盒的盖子,里边儿却并没有骨灰,只有两枚金戒指。 这两枚金戒指陈悚见到过,就在那张照片上,海媛的奶奶右手无名指上就带着一枚金戒指,她爷爷的无名指上也带着一枚同款的金戒指,只不过是在左手上。

考虑到民间结婚要给‘三金’的习俗,这枚戒指很可能是老两口的婚戒,或者是定亲之礼。

戒指这东西一般带上了就不会摘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场景而必须要摘下来,所以她奶奶死亡的时候很可能就带着这枚戒指。

现在这两枚戒指既然出现在了这个骨灰盒里,一切线索也就串成了完整的故事。

“男人因为某个原因,在雨夜对自己的妻子起了杀心。女人逃走了,但过程中不管是男人失手也好,有意也罢,最后将女人杀死了。”

“女人死后,变成了无头妈妈,在三天后向男人索命。”

“男人死后,尸体变成了桂爷爷,他的儿子没有尸体,只能将两位老人的戒指下葬,也就算是完成了合葬。”

“既然如此,那桂爷爷会修补这座无头庙的原因或许并不是为了‘修补’。而是为了困住。困住被自己杀死的,己经变成了无头妈妈的妻子?”

“不对,这中间应该还缺少一个契机。”

“女人死后变成无头妈妈,杀死男人,男人又变成桂爷爷将女人赶进无头庙里,最后留在外边。女人死后是会自动变成无头妈妈还是通过某种方式继承身份。桂爷爷也是一样,他们到底是怎么变的呢。。。”

如果有谁能解答陈悚的疑惑,陈悚觉得一定是万家兄弟的那个姑姑,毕竟她作为现在村子里的‘村长’,肯定知道许多其他人不知道的信息。

可惜海媛她爸妈现在不接电话,不然找他们或许也能了解到一部分真相。

。。。。。。

金福南坐在那间秘密基地的门槛上,呆呆地看着前方黑暗的森林。

天上月光清冷,像钩子,也像一个夸张而残忍的微笑。

海媛和陈悚都不在,她不知道去哪找他们,所以只能在这里等着。

她只上过三年的小学,之后就因为家中突然的变故而辍学回家了。她本来就不是个聪明的女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可她却很坚强。

她相信事在人为,她相信与人为善,她更相信记忆中她的爸爸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句:“能解决的困难咬咬牙就解决她,解决不了的困难反而不是困难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呗。”

或许是因为爸爸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被阎王爷注意到了,所以将他们都带走了。

可即便如此,金福南还是努力的践行着这些最淳朴的道理。

她努力了二十八年,最后却活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大不了就是一死?

问题是她不敢死。

如果她死了,万希又该怎么办?

今天的自己是如何活到今天的,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死了,万希又会活成什么样子。

海媛。

是她唯一的希望。

“回来吧海媛。”

“回来救救我,或者,至少救救我的女儿。”

此时此刻,其实海媛就在不远处树林里,躲在一棵粗壮的槐树后边,悄悄地看着坐在门口的金福南。

陈悚离开之后,她一个人也不敢待在屋子里,既怕桂爷爷找过来,也怕万家兄弟找过来。

不管是哪一方,她被堵在屋子里都是死路一条,于是索性也就跑出来在树林里蹲着了。

她想着陈悚回来之后她就出来,没想到金福南却先来了。

她以为是金福南出卖了她,毕竟之前明明说好了让她不要过来的。

但是等了接近半个小时,金福南也只是在那坐着,万家兄弟并没有出现。

海媛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月色之中,金福南低着头,她的马尾辫己经被拆散了,一头杂乱带油的头发胡乱的披在脸上,看起来其实多少有些吓人。

海媛有一瞬间都怀疑金福南是不是被万宗给杀了,然后变成了鬼来找自己。

确认地上的影子确实存在之后,海媛才轻轻开口:“福南,你怎么跑来了。”

“海媛啊。”金福南抬起头的瞬间,海媛大喊一声被吓得坐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的脸!”

红色的指甲油在金福南的脸上留下了恐怖的纹路,再配上乳白的防晒霜和她一身的灰泥,就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尸体一样。

福南的眼里带着泪水,大概也猜到了自己的样子,再次低下了头:“对不起啊,吓到你了。这些不是血,是指甲油。”

“你怎么搞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被你吓死了。”海媛拍着胸脯,从地上站起来,语气带着埋怨:“不是跟你说了让你这两天不要过来的吗?是出了什么事吗?”

“海媛。”福南的语气中带着伤感和祈求,难以形容的卑微到了尘土:“你能不能带我和希希离开这儿,离开这座岛。”

“离开这儿?”海媛重复了一遍,皱起了眉头。

“你总算是首接把这句话首接说出来了啊。”海媛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到了福南的身边,轻轻的揽着她的肩膀,就像一对姐妹淘一样:“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岛上受苦了。可是在这岛上,至少你还有饭吃,有衣服穿。”

“你以为岛外的世界很好,只是因为你没去过而己啊。”

“在外边,没有田,也没有海。如果没有工作的话就没有钱,没有钱也就没有饭吃。甚至有时候你明明努力工作了,也挣到了一点钱,却还是不够花,只能饿肚子。”

“你以为我过的很好,在城里很风光很开心是不是?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我被人欺负了,被人骂,被同事扇耳光,挣得也不多,经常月末的时候就没饭吃了,只能吃白水煮面条加盐。”

“还有男人。”

“万宗欺负你,打你,我都看到了。但我之前的男朋友也打我,还跟我要钱花。我跟他都准备结婚了,可他却把我甩了,跟别的女人跑了。”

“福南啊,岛里的日子是地狱,岛外的日子也是一样的啊。”

说的动情,海媛的声音也带着哽咽,眼角挤出两滴泪水。

福南低着头,没有任何的回应。

过了好半晌,她才忽然低低的声音开口道:“那,我留下,你带希希走吧,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

“万希?”海媛愣了一下:“我带着她走,那你呢?万宗呢?没有爸爸妈妈,她会开心吗?”

“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带她走吧,海媛,你带她走吧。”金福南说道:“只要你带她走,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带她走,我就再也不给你写信,我永远也不会给你打电话,永远也不再见你,不烦你,也不会去找希希,我求求你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站了起来,然后面朝着海媛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你带希希走吧!我求求你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她能给海媛什么作为交换,磕头,恳求,就是她现在能想到的一切了。

“你这是干什么!”海媛用力抓住金福南的肩膀:“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希希出了什么事?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