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傅今年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孟九笙只好把结界里的情况和盘托出。
傅今年听完,整个人如遭雷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确定真的是你?”
孟九笙直视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
“确定。”
因为结界里的灵力,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傅今年语气中带着震惊和不解。
孟九笙苦笑:“我也不知道。”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偌大的房间突然静谧得可怕。
孟九笙的愧疚感再次浮上心头。
“你要怪我还是怎么样,我都可以接受。”
她保证:“你放心,既然事情的起因在我身上,我会妥善解决。”
虽然她现在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无法打破那层结界,但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探询到全部的真相。
傅今年听完后一直没有说话。
哪怕是在返回云城的途中,他也全程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九笙时不时打量着傅今年紧绷的侧脸,明白他此刻的内心必然翻涌着惊涛骇浪。
傅觉夏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吭声。
回到云鼎后,即将分别之际。
傅今年终于开口,声音沉郁:“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我父母和爷爷知道。”
孟九笙轻轻颔首,睫毛低垂:“我明白。”
他大概是怕傅孟两家因为这件事反目成仇吧。
傅今年抱着熟睡的傅觉夏,目光再次落到孟九笙受伤的胳膊上。
“还有,注意养伤。”
孟九笙轻声“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简单道别后,两人各自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沈清澜听说孟九笙回来,连班都没去上,特意在家里等她。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终于响起,她几乎是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阿笙!”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骤然凝固。
孟九笙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透出鲜红的血色。
沈清澜瞳孔一缩,慌忙上前扶住她,声音都微微发颤:“你怎么受伤了?”
孟九笙勉强扯出一抹笑,轻轻摇头:“妈,我没事......”
“还说没事。”沈清澜打断她,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纱布边缘,眼眶瞬间红了。
“纱布都渗血了,你为什么会受伤,疼不疼?医生怎么说?”
她越说越急,眉心深深蹙起,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孟九笙轻轻握住沈清澜的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温声安抚:“妈,我真的没事,过两天就会好的。”
沈清澜却不肯就此作罢:“你和傅家的小子跑去北市做什么?”
“说来话长。”
孟九笙有些为难,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清澜隐约猜到了什么。
“是不是为了傅觉夏的事?”
孟九笙点头默认。
“那为什么会遇到危险?”沈清澜不解。
孟九笙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妈,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沈清澜凝视着孟九笙清瘦的脸颊,酝酿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阿笙,爸爸妈妈有能力给你最好的生活,你何必......”
她的声音哽了哽,“何必为了赚钱去冒这样的险?”
“我听七七和别羽说了,你干这行,还要抓鬼什么的,这太危险了。”
沈清澜本以为孟九笙的工作就是给人看相算命,哪曾想会面对那些可怖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愿自己的女儿待在家里,做个无所事事的千金小姐。
面对沈清澜的关心,孟九笙放柔了声音:“妈,我干这行,不是为了挣钱。”
“那你是为了什么?”
孟九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是为了地道飞升,可沈清澜能理解吗?
如果知道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早晚有一天还要离开,她肯定会伤心的吧。
思索片刻,孟九笙只道:“妈,你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沈清澜指着她的胳膊,第一次发了火。
“你有分寸的话,会让自己受这么严重的伤吗?”
孟九笙无言以对。
她承认,她在结界里是有点意气用事了。
包括去九重山,让傅今年和傅觉夏被恶鬼围攻,都是因为她的冲动冒进......
破天荒的,孟九笙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见她不说话,沈清澜以为是自己说话重了,于是放缓了语气。
“妈妈不是要责怪你,只是你还小,不应该从事这么危险的职业。”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爸爸妈妈该怎么办?”
孟九笙抬眸,恰巧对上沈清澜微微泛红的眼睛。
她们长着相似的桃花眼,沈清澜脸上满是身为母亲对女儿的疼爱。
孟九笙看到这些,莫名地感到揪心。
她轻轻覆上沈清澜的手背,郑重道:“妈,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这伤口过两天就能恢复如初,你相信我。”
沈清澜却不管那么多:“你等着,我先让家庭医生来看看。”
“不用......”
没等孟九笙把话说完,沈清澜已经拿起了电话。
“只有请医生看过,我才能安心。”
......
半小时后。
当医生小心翼翼地揭开孟九笙胳膊上的纱布时,沈清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像被重锤击中般闷痛。
“阿笙,你管这叫皮外伤?”
她整条胳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不光是沈清澜,连见惯了伤患的医生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臂,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九小姐,您这是深度烧伤,现在气温这么高,裹着纱布很容易感激化脓,为您处理伤口的医生也太不专业了。”
孟九笙面露尴尬:“是我让他们包扎的。”
她主要是不想伤口外露,吓着别人。
沈清澜疾言厉色:“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孟九笙无奈地说:“是我玩火自焚。”
“什么?”
孟九笙眼睛转了转,撒了个谎。
“我就是想试试符纸的威力,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炸伤了。”
“真的?”沈清澜半信半疑。
“真的。”孟九笙保证,“我对自己画的符纸有把握,过两天肯定能康复。”
医生闻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符纸?
这么严重的烫伤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痊愈,就算长好了也得留疤,孟小姐怎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沈清澜看着孟九笙笃定的样子,只能摇摇头并吩咐医生给她清理一下伤口。
孟九笙语气平静:“不用,我晚上贴两道符就好。”
医生神情严肃:“九小姐,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符纸是什么,但封建迷信害死人,还是要相信医学。”
孟九笙张了张口,最终选择沉默。
她总不能直接告诉医生,自己是玄门中人,画的符咒比抗生素还管用吧?
解释起来太麻烦,索性闭口不言。
沈清澜见她抿唇不语,心里又气又疼,对医生道:“别听她的,先处理伤口。”
孟九笙暗自叹了口气,没再拒绝。
酒精棉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她面无表情,连哼都没哼一声,仿佛那胳膊不是她的一样。
暮色四合时。
孟泊序和孟初羡一前一后踏进了大门。
两人看到孟九笙的伤势,免不了对她又是一番关心和说教。
就连孟家的几位叔婶和兄弟姐妹也纷纷赶到了老宅,一个个忧心忡忡,仿佛她受了多重的伤,即将不久于人世。
三婶甚至不敢直视孟九笙的胳膊,面带急切地说:“要不要去国外治疗?我认识瑞士最好的外科医生。”
四婶道:“这伤口看着就疼,阿笙你怎么忍得住的?”
二婶同样揪心不已:“这肯定会留疤,需不需要联系整形医院?”
此起彼伏的关切声中,孟九笙勉强维持着微笑,一遍又一遍地说:“我没事......”
等应付完孟家人的嘘寒问暖,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孟九笙身心疲惫,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她看着明晃晃的灯光,再一次陷入了迷茫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