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的命是最重要的
崖边青石上，几道新鲜的剑痕犹带霜气。
这是庄雨眠的佩剑所留！
越寻瞳孔骤缩，解下腰间束带就要系在枯松上，却听雾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三殿下这是要殉情么？"
雾气渐散，庄雨眠好端端地立在十步开外的山道上。
越寻的手指在束带上骤然收紧，骨节泛出青白。
他望着雾中安然无恙的庄雨眠，眼底翻涌的情绪从狂喜到震怒不过一瞬。
没有言语，没有质问。他只是沉默地转身，去牵二人的马。
庄雨眠站在原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地解开缰绳。
晨光穿过他的轮廓，在地上投下一道孤绝的影子。
"越寻。"庄雨眠唤了一声，声音很轻，很快消散在山风里。
他翻身上马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仿佛未曾听见。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么？让他厌了，倦了，从此两不相欠。
可当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晨雾中时，庄雨眠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玉佩不知何时已被攥得温热。
那是他方才遗落的，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庄雨眠摊开手掌，轻声喃喃道，“这样最好。”
她不再多想，策马跟上，二人一路无言，沉默着下山。
山路蜿蜒至村口，路上渐渐有了人烟气息。
庄雨眠勒住缰绳，淡淡道，"我们先就此别过。"
她望着远处升起的炊烟，说道"我去村里探探风声，你去庄子准备。"
越寻的玄驹不安地打了个响鼻，马蹄在原地踏出凌乱的痕迹。
他忽然伸手拽住她的缰绳，力道大得指节发白："无论发生什么——你要答应我，活着回来。"
庄雨眠没有应答，只是静静望着他攥紧缰绳的手——那上面还留着悬崖边被碎石割破的伤口。
"庄雨眠。"越寻忽然连名带姓地唤她，眼底猩红如血："你可以恨我一生一世，可以永生永世不相见。但别拿性命当儿戏！"
风卷着雨水从二人之间穿过，庄雨眠的睫毛颤了颤，却终究没有抬眼。
越寻露出一抹苦笑，松开手，轻声道，“抱歉，是我逾距了。”
他策马转身，离去前，似是喃喃自语："无论发生什么，你的命是最重要的。我只想看着你活着。"
马蹄声渐远，庄雨眠依旧立在原地。
袖中的铜钥匙不知何时已嵌入掌心，在她肌肤上烙出深深的月牙痕。
她早就不恨了。
在看到他当日在凌府为救自己而留下的狰狞烧伤时，在他拼了命也想要在悬崖上护住自己时，她就明白，这场始于算计的相遇，终究成了困住两个人的局。
可她选择的路，注定要用鲜血重绘这越国山河。
成，则青史留名；败，便是
她闭了闭眼，将越寻遗落的那枚染血玉佩系在腰间。
就让他以为她恨极了吧。
总好过让他陪着，一起坠入这万丈深渊。
老槐树上的寒鸦突然振翅，惊落一地枯叶。
庄雨眠挽紧缰绳，素白衣袂在风中翻卷如云，朝着与那人背道而驰的方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