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if
预警:平行世界
蝴蝶掉昆娜,其他一切正常
写这篇番外,希望能给夏里一个远离痛苦、仇恨的世界。
维港,夏末,闷热闷热。
机车川崎nja400高速于道路行驶,超一线机车机身外形流畅,机车周身勾勒出银色线条,甲壳亮黑,机身整体极具设计感。
戴着头盔的车主伏在机身上,一身蓝白相间美式赛车服,连人带车一股浑然天成的厌世感。
车速快到掀起风云。
终点处,各家少爷小姐都是三三两两在一起,千金名媛们多是忙着拍照,聊聊笑笑,少爷公子们也在讨论各种车的配置,只有盛夏里一刹车。
她一言不发,摘下头盔,碎发连同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当车速飙升,肾上腺素随之飙升。
在那时,人往往会有抛却一切的冲击感。
也让人轻松。
盛夏里向来独来独往。
漂亮的女生面无表情的时候总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
其他千金想和她聊的也都是她不感兴趣的话题,因此跑过一圈山道,盛夏里就继续开车下山。
下山的路更快更抖,风从耳畔刮过。
不知为何,可能是山路的风清澈且快,耳畔的风呼呼作响,她忽然感到一阵轻松,这是回国三个月以来她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下一刻,她缓缓放慢车速。
她听到一阵细微的猫叫声,现在不是春天,且那叫声有些颤巍巍的痛苦。
盛夏里停下车,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看见一只好瘦弱好瘦弱的猫。
那只猫就躺在道路中央,如果再来一辆车,很可能把它碾成一张饼;它的毛发上还带着血,可能是被路过的车刮蹭过,伤势不小。
她蹲下来,猫叫声太痛苦。
“你怎么在这里……还受伤了?”
那张冷冰冰的脸也柔软下来些许,盛夏里动作小心翼翼,将那只流浪猫抱了起来。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
她抵抗不住。
只好上车,左手尽量小心地抱着那只猫,右手抓住车把手。
也许她在娱记小报里快成为港圈第一恶女。冷冰冰的不给任何人好颜色。
可抱着猫的时候,竟显出几分无措来。像是一个冷酷惯了的人,抱上受了伤的软绵绵萌物,不知该怎么处理。
“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她干巴巴地对小猫咪说话。
比起打电话叫人来处理。
盛夏里还是选择自己送到宠物医院。她开车快。
川崎nja400车速本就快,油表一转,像是能超越风速,不一会已到达红绿灯前。
这条道路是闹市,只是不知道怎么了,路灯可能是坏了,一闪一闪的。
隔着头盔的防风镜,盛夏里低头,看一眼怀里的猫,她把猫装在了胸前,只要低头就能看见它。
这红灯光怎么能有六十多秒。
盛夏里低头,车把手微微一动。
不知哪里传来一身警笛长鸣。
她转头。
对面警车下来一人,身高腿长,朝着她走过来,她隔着头盔,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就听见他的声音。
一刹那,她觉得不对劲。
那一瞬间,世界停止转动。
车水马龙前尚未亮起的红灯,机场尚未起飞的波音客机,维港港口尚未扬起的船帆,都停在这一秒。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一个词。
原来有的人,刹那见到,便如同此刻亮起的路灯,这个人一出现连路灯都亮起来了。
他身上穿的不是巡逻队制服,出示证件的同时对她说:“mada,这里禁止机车骑行。”
他的声音并不严肃。
某些特定街道的确不允许机车骑行。这是规定。甚至有时候停车位置不对,一次性能收到七份罚单,罚款近一万多。
得,原来她开到了警署附近。
那阿sir比她高一个头,示意:“请摘下头盔,并出示你的摩托车驾照。”
盛夏里本来不打算摘下头盔,她这张脸这段时间已经出名,不知道哪都有可能蹲着一个狗仔。
她今天要是出事,明天娱记小报就能纷飞。
“罚款多少?直接给我罚单吧。”
对方打断她:“这条路禁行。”
“我要送这只猫去医院。”盛夏里还是摘下头盔,没有任何阻隔地看清对方的脸,英俊淡漠。
她的呼吸微微一顿,收回视线。
那位英俊阿sir顿了一下,见她外套拉链底下探出的小猫脑袋,收回证件,看向她怀里的猫问:“你的猫受伤了?”
“流浪猫。”她解释,“必须快点送它去宠物医院。”
“……”他停顿片刻,很快道:“摩托车不能在这开。我送你们过去吧。”
没办法。
猫命要紧。盛夏里只好把车停在路边。那位阿sir看见时沉默,还是提醒她,停那罚单能过万。
盛夏里没管罚单的事。
不过上车前,她想了想,没有坐在警车后排。
不然要是被拍到任何一张照片,不用瞎编,路人也会以为她这是犯什么事被警察抓到警署了。
她系上安全带,然后说:“你……”
那个特别靓的阿sir已经发动车,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尾音因为疑惑而微微上扬。
“不要告诉记者狗仔。”
盛夏里慢吞吞补充。
嗯?他微微一顿。
再次看一眼她的脸,视线不着痕迹,很快收回来。其实每个阿sir记通缉犯的脸都很快,等论,他们记人脸也很快。
他确实在哪见过这张脸。
一直到车在下一个红绿灯前停下,他的目光落在车内前视镜上,看见后座的报刊,才想起来。
今天早上几个小子看的娱记小报。
头版头条,就是这个盛小姐。
又称,二十亿大小姐。
身价已过二十亿。
他自然是承诺,回答得很快:“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他开车很快。
快到就连盛夏里都愣了一下。
盛夏里望向窗外迅速退去的景物高楼,甚至是其他车辆。她本不想上警车,就是怕他开车没她快。
谁知他还朝她看过来一眼,对她说:“鸣笛器在副驾驶座储物盒,给我吧。”
鸣笛器安在车顶。
一路火花带闪电,而盛夏里也时刻关注小猫的反应。
“你是巡逻队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猫从外套里拿出来,抱着它,又看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主动问:“你这样翘班,长官会扣工资吗?”
“嗯……”他尾音微微一顿,犹豫。
“没事。”
警笛长鸣并不是让其他人让开道,而是通知其他人有车从后方高速行驶而来。
他开车快到不像是警署里的阿sir。
倒像是交番追车的特警。
警车在宠物医院前停下车,盛夏里匆匆抱着猫下车,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多说。
陈不周坐在车内,刚准备发动车,余光扫一眼副驾驶,在车座上看见几张大钞。
再擡头,她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海。
不愧是二十亿大小姐。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陈不周伸手抵着额头,突然无奈地笑了。
本已经搭在档位上的手抽回。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关上车门。
陈不周拿着几张纸钞走进医院内时,那位大小姐正在问前台去哪挂号交费,显然,她对这些日常生活一无所知。
说来也正常,她从小到大见的都是私人医生,怎么知道挂号排队在哪里,该怎么做。
盛夏里第一次来到宠物医院,正抱着猫在问前台护士,“你好,这只猫受伤了,我挂号是要挂……”
“挂急诊。”
一道声音在她头顶落下。
她转过脸,看见一只修长分明的手夹着纸钞,递给她。
盛夏里没反应过来,接过:“这钱……”
“警署警察不拿市民一针一线。”
“啊?”
他从她怀里接过猫,匆匆走向挂号台,还轻飘飘落下一句:“挂号去吧。”
宠物医院也有二十四小时急诊,医生很快进行手术,而盛夏里和那个阿sir也只好在手术室外等待。
停下来后,她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一身制服,仿佛为他量身定制。
个头很高,往那一站,深黑发丝因为刚才的奔波而稍稍松散,看上去和周遭人群格格不入,仿佛是一段警匪片插播入平凡世界。
在她打量他的第一刻,他就已发现她的视线。他对周遭一切情况都极其敏锐。
“陈不周。”他不动声色。
盛夏里为他的敏锐微微吃惊,但并未躲闪,而是大大方方地翻了声:“陈sir。”
“谢谢你。”这句话说的真切。
陈不周垂下眼帘,看着她,才道:“不用道谢,为市民服务。”
他语气淡淡,很平静。
或者说,他一整个开车到挂号的过程都情绪稳定,镇定,从容。甚至从口袋中取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盛夏里惊讶地擡起眼睛。
看着他,听见他淡淡说:“盛小姐,你手上还有血迹,擦一擦吧。”
她这才低头看自己。
这一看,微微吃惊,她机车外套和手上都是血迹,和他站在一起,更像是从凶杀案里走出的角色。
只不过他是阿sir。
而她看上去像杀人犯。
盛夏里平常会随身携带手帕,只是今天穿的是赛车服,她口袋里空空如也,只好接过那份男士手帕。
他手帕上竟还有淡淡香味,不是古龙香水,而是海盐味与鼠尾草香气掺杂在一起的淡淡香气。
干净,清爽,模糊的,遥远的,让人想起黑夜里清亮的雾,如果形容的话,就是海风的味道。
她擡起脸,看见他的眼睛,深黑,黑得纯粹,像是被雪浪冲刷过的黑色岩石,沉稳,稳得不像是二十多岁的人。
总的来说,他长了一张tvB反恐精英式的正气的脸。
等医生将那只三花抱出来的时候,盛夏里还沉浸在那点突如其来的莫名滋味中没有回过神,她抱住猫,却又不知道带它去哪。
她不养任何小动物的。
他也还没有离开。
盛夏里平常不大与人交流,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多了话,问他:“阿sir,你接下来没有工作吗?”
他也没必要陪一个陌生人啊。
等一只流浪猫。
陈不周果然又发现她的视线,一秒就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淡淡道:“你的车被我扣在那条道,我送你回去吧。”
盛夏里当然可以打电话给司机。她不止一个司机,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随地能来接她。
但她却说:“谢谢。”
坐上车,还是副驾驶。
小心翼翼地抱着猫,盛夏里显然有些犹豫,她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他就好信任他,于是犹豫再三还是问:“阿sir,你喜欢养小动物吗?”
他看上去虽然很冷静硬气,西装制服笔挺,但却并不迫人,他总是很冷静的,很沉稳的,甚至看过来的眼神是柔软的。给她的感觉,是会有耐心去养小动物的人。
陈不周打了个漂亮的转弯,路灯光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他开口:“我养了一只萨摩耶。”
“……我以为你们养的是警犬。”
“它也的确是警犬,代号007,”他很会聊天,“也算是警犬,专门在警署给警犬做陪伴的。”
“接下来送你去哪?”
她报了庄园地址,而后又慢腾腾问:“或许,阿sir……你想再多养一只可爱的小猫吗?”
陈不周微微一愣,一转头,就看见抱着猫的她,以及她脸旁那只可怜巴巴的三花猫。
好可爱。
他声音听上去还是沉稳冷静的,只问她:“你不喜欢养猫?”
她声音低下去:“我不养小动物。”
任何动物都不养。
“那给我吧。”陈不周竟然真的点点头,方向盘转动的同时,他声音很平静温和,“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你真的会好好照顾它吗?”
盛夏里又有些迟疑起来。
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路灯的光还明亮,维港璀璨夺目灯光投入人的眼睛,莫名给人一种柔和包容的感觉。
“我真的会好好照顾它的。”
他语气好认真,不是敷衍人的那种。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可她是真的相信他。
直到下车前,盛夏里仍觉得不可思议。她最后看了一眼包扎过后的三花,以及那位阿sir英俊的侧脸。
这张脸似乎有些熟悉。
如果非要说,这张脸像是会出现在警署例行招待会后的报刊杂志封面的,生得英俊明晰,是反恐精英式的脸。
盛夏里说了一句谢谢,这才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逐渐走远。
他们甚至没有要一个联系方式。
没人提起来这件事。
仿佛他们冥冥之中都相信、默认,他们会有再见的一天。
陈不周也并没有立刻离开。
那辆车停在十来米宽的大门前,驾驶座的他侧过脸,看着她走入庄园大门,看门保安从小房子里走出来,迎上去和她说话。
他梦里的那个人出现了。
红绿灯前,那么显眼的一辆川崎400想要忽略都难,哪怕她没有摘下头盔,却也吸引来众多视线。周遭来来往往所有人都在看她,边上其他车主在偷偷谈论她,但她谁也没有看。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说实在的。那个场景里,她看着有点清冷也有点冷静,她摘下头盔,马尾长发被风吹得凌乱而漂亮,但他偏偏喜欢她眼神里那种谁也不在乎的清亮光芒。
陈不周当然不是巡逻队的。
也不是交番的。
他今晚本来是要去接林嘉助,他正在九龙分区,要他捎他一程回总区警署。
只是车子路过街口的那一刻,脑海里的声音告诉他,不要错过这个人。
别错过她。
不要错过她。
陈不周这才匆匆打开车门下车,看她摘下头盔。
电光石火。
他想她和其他人真的不一样。
陈不周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耳畔是车载电台轻柔的声音,广播主持人正在念稿:“这个世界很大,可有的人一转身,就会再次出现在你眼前。接下来是许生点的……”
“只身回望太匆匆,此生多少情与仇只愿与你长相守……
无边丝雨细如愁,朝来寒雨几回眸,你在哪一方停留……”
只此一面,他就已经记住她。
另外,专栏开了免费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