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九龙卷之临君 94.
那时候虽说穷点苦点，也比现在当兵强不是。
“大哥，你说这是打谁呢？南诏人不是都叫咱们大凉打跑了吗？”
那小子一边问，一边把窝头掰了一小块，放进嘴巴里，慢慢嚼着，想来是舍不得，所以细细品着吃得。
引得那汉子看得一咽唾沫。然后知道自己这样太不成样子，赶紧转了目光，刻意压下声音：
“咱们打得就不是南诏人。”
那小子见他一副馋相，想了想，为了知道得事情多些，便从剩下的窝头又掰了一小块下来，递给他。
汉子有了前车之鉴，也不见外，这次爽快的伸手就接了过来，捏下一小块放进嘴巴里：
“打得是以前的皇帝老子。”
“吓……”
小子吓得手一哆嗦，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大哥，咱们是造反啊？”
“啥叫造反，别瞎说。”
汉子听见这个词，也跟着浑身不自在起来，俗话说吃人嘴短，他吃了人不少东西，见这个生瓜蛋子没轻没重，就好心训诫了几句：
“你可别乱说，叫人听见，你还想不想活了。”
小子一缩脖子，赶紧往四下看了看，蹲着往前凑了几步，借着昏黄的火光，黑脸的汉子这才看清他的脸。
只是那张脸被灰迹盖住大半，五官都分不清楚，更认出来这小子是哪个队上的。
而且汉子的心思光在他说的话上了，也就没想去分辨这小子到底是谁。
接着就听那小子，轻声在自己耳边嘟囔：
“大哥，我可没瞎说，我们里正说过，这种就叫造反，被人抓住是要诛灭九族的。”
黑脸的汉子也愣了，这小子说得如此肯定，心中难免犯了嘀咕，别是说得都是真的吧。
那里正可是他认识的最大的官了，他说的话，别那些官府大老爷说得都要在理。
可是即便如此。嘴巴却强硬地反驳，以显示自己的博识：
“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你可别自己吓自己。”
小子转了转眼睛，神色认真悄声道：
“大哥，我听我在亲卫营当伙夫的老乡说，咱们的粮都叫那些当官的给克扣了，库里的粮眼看着就吃没了。咱们要是连饭都吃不上，你觉得这仗能打赢吗？”
又往周围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里，这小子才继续偷偷说着：
“咱们要是能赢，还守在这里，早就打过去了。”
黑脸的汉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已经不自觉地开始觉得这小子说得话十分在理了。
一想到自己战败被抓，搞不好连全家都拖累进去，他心里就急得不得了。
“兄弟兄弟，你说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大哥，我也不知道啊。”
把手中最后一块窝头塞到嘴里，小子凉凉地说道。
黑脸的汉子眉头紧锁，显然全部精神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好半天，好像想通了什么，汉子擡起眼，对着小子说：
“兄弟你先歇着，我去找找我那几个老乡聊聊，好久没见了。”
知道他这是要找人过话，这小子就很有眼力见地往后退开，坐回到原来的地方，笑着看着他：
“没事没事，大哥有事就先忙去。”
汉子也顾不得什么，急忙起身，低着头往营地的另一边走去。
坐在地上的小子，看着他急冲冲的背影，慢慢勾起了嘴角。
谣言，是一种最有利的武器。
只要运用得当，它可以轻易的抵挡或是击溃数万的兵士。
虽然也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逝，但是只要在它有效的时间内好好的加以利用，那么它将成为世上最为强大的武器。
不过几日，陈康营中就已经谣言四起，一时间说什么得都有了。
有私下传说陈康军粮吃紧，后续供给没有着落。
还有说赵潜这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就是谋逆造反，刘存才是正经皇帝的。
更有甚者，说陈康一直固守赤水，其实是他自己想要依托此地，称王登位。
直闹得所有官兵人心浮动，就是军律都起不到约束的作用，从上到下早就没了战意。
李弈坐在大帐里，听着探子的回报，脸上慢慢浮现起预料之中的笑意。
心里清楚地知道，恐怕在这么下去，陈康估计是要不战而退了。
“大人，属下还要回去？”
这探子一擡头，露出来一张及其普通的面容来，却是之前一直跟在李弈身边，负责打探消息的那个小个子。
“你且回去，风还得继续扇着点，顺便再给他加点猛料，传到凤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