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 佟贵妃带着乌雅氏到乾清宫谢恩。
恰逢此时,康熙帝正在朝晖堂,对着云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午膳后, 康熙帝端起递上来的碧螺春喝了口, 便不悦道:“这地笼烧得如此旺盛,怎得还泡热茶与朕,送些败火的来。”
梁九功成功自行会意,将人请过来。
康熙帝瞧了眼云卿, 只兀自喝着呈上来的败火凉茶,仿佛将人当作空气不予理睬。偏又与梁九功聊起乌雅氏有孕的事。
梁九功被殃及池鱼,苦笑着小心应对。
结果,云卿就稳稳当当地立在一边, 丝毫没有一点嫉妒生气的意思,甚至还有闲心走神。
殊不知, 这可就捅了马蜂窝!
康熙帝冷冷瞥了一眼某个冷心冷肺的女人,“你,去给朕泡杯茶来。”
云卿回过神来, “……嗻。”
其实她是有些故作镇定的,昨夜才与他肌肤相亲,今日见着难免心生羞赧。
所以就强行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后面才渐渐走神。
起初康熙帝命令倒茶,她也没有多在意,按照先前的方式, 泡了一杯凉茶,规规矩矩端到康熙帝的御案前。
结果, 康熙帝嗓音不悦:“寒冬腊月,朕如何喝凉茶?”
云卿哑然。
那她先前才刚泡的那杯凉茶, 被谁喝了?
大抵感觉到康熙帝的几分火气,云卿好性地任由他发泄,恭顺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这就给万岁爷换杯热的来。”
说罢,云卿又急匆匆去茶房,重新泡一杯热茶。
结果,康熙帝端起茶杯又不满地放了回去,连杯盖都没打开,“太烫了。”
云卿再度无言。
她特意提前试了茶水的温度,到刚好下口的时候,才端过来的。
云卿抿了抿唇,清早不告而别的确是她忤逆在先,只好继续顺着他的意思,“奴婢这便再去换一杯温的来。”
说着,再次端着茶杯,退出朝晖堂。
不过这次她的脚步便不从不忙的了。
一来他不是真心想喝茶,二来她也想多在外面透口气。事到如今,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胤礽,她都还没有完全理出头绪来。
朝晖堂内,梁九功瞧着康熙帝眼底黑青一片,还在强打精神批阅奏折,忧心道:“万岁爷,您不若歇个午觉吧。”
梁九功心里也是纳闷。
两人均是折腾到天亮,一个困得需要浓茶提神,而另一个像是没事的人似得,那双大眼睛闪亮亮的精神。
两厢对比,最后得出结论:看来昨晚,万岁爷劳神费力地更多些。
俗话说“好菜废饭,好婆姨废汉”,如今想来,果然是有几分道理的。
思及此事,康熙帝心口也是堵得慌,这会恨不得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揉搓一番,方能解气。
昨夜那滑腻柔软的触感,如今回味起来,也是惹得人恋恋不舍。
“怎么去了这么半晌还没回?”
置气归置气,想到昨夜云卿累得筋疲力尽的绵软模样,见她久久未归,康熙帝批到一半的奏折停了下来。
他蹙眉望向门口,“你且过去瞧瞧。”
“兴许是炉子上的水温太烫,奴才这便过去。”
梁九功瞧着自家主子这模样,就知道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冲这黏糊劲,卫丫头且失宠不了呢。
说完便躬身退到朝晖堂外,正巧碰上小太监来禀告,“启禀谙达,贵妃娘娘携乌雅常在来向万岁爷谢恩了。”
……
云卿没料到,出去倒杯茶的功夫,佟贵妃和乌雅氏就来了。
两人仪态端庄地立在御案前不远处,一个雍容华贵,一个美艳娇柔。
云卿本想避开,但又想多获悉一些关于乌雅氏身孕的事,于是端着两杯茶,在四道目光的同时注视下,规行矩步地来到御案前。
是的,两杯茶。
一杯浓的,一杯淡的。
想来这男人挑剔完水温后,就该挑剔茶的浓淡。
康熙帝垂眸看了眼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杯茶,又挑眉瞧了眼身侧低眉顺眼的人,勾了勾唇,没作过多评价。
佟贵妃和乌雅氏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两人,瞧着同时端上来两杯茶水,瞧得云里雾里的。
再看康熙帝和云卿全程毫无交流的状态,更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独梁九功这个知情人士,神秘一笑。
“刚才说到,你这胎已是三个月脉像?”
康熙帝向后靠在龙椅上,略略扫了眼乌雅氏的小腹。
因着冬日旗装本就厚实,乌雅氏又裹得严实,尚且看不出孕肚。
“回万岁爷的话,早上贵妃娘娘特意请太医过来给嫔妾诊脉,太医亲口所言。”
被禁足多日,内务府和小厨房的奴才见风使舵,加之孕中孕吐,乌雅氏略显憔悴。
但为能博圣心一悦,她还是仔细打扮一番。
戴上佟贵妃赏赐给她的那副红玛瑙首饰头面,披风也特意选了紫红色石榴花样式的。换下花盆底,改为一双浅红色的平底棉鞋。
红色衬人,看上去显得多了几分精神气。
她朝着上首的康熙帝盈盈一笑,眼波柔中带娇,工重号梦白推文台“托万岁爷龙气护佑,太医说,胎像稳固,皇嗣安康。”
“不错,你是个有福气的。”
开枝散叶一向为皇家看重,听说胎像稳固,对于早年痛失多位幼子的康熙帝来说,也算可喜可贺。
他赏脸地给些关切之语:“即便胎像稳固,如今冬日路上易结冰,没事还是少出门为好。”
“多谢万岁爷挂念,嫔妾必定谨遵您的吩咐。”
乌雅氏的笑容越发恬美,就连娇滴滴的嗓音也像滚了一层蜜似的,越发庆幸这一胎来得及时。
旁边的佟贵妃,虽然厌恶乌雅氏这种当众邀宠的低俗行径。
但也不得不承认,乌雅氏这先天的嗓子和脸蛋的确生得不赖,而且发挥得物尽其用。
相比之下,容貌更胜一筹的卫氏,反倒平日里极少露笑,更像是个冰美人。
康熙帝倒不这么觉得。
这些时日,瞧多了云卿自然平和的浅笑,再瞧着乌雅氏故作恬美,他已然有些不习惯。
他下意识看向眼身侧,那道青釉色身形,清冷笔挺地立在墙边。
守着奴婢该有的规矩,一点僭越心思的都没有,真如没有意识的青竹一般。
康熙帝才稍微和缓的脸色,又冷淡下去,“乌雅氏身怀龙裔是大功一件,当赏。梁九功,依着礼制,首饰绸缎和各色吃食,都让内务府挑上好的送去承干宫。”
说着龙心大悦的话,但兴致恹恹。
赏赐亦是中规中矩,但也是天大的恩典,佟贵妃和乌雅氏一道跪地谢恩。
……
平身后,佟贵妃又笑逐颜开地主动搭话:“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很是欢喜,命人送了好多赏赐过来。想必有万岁爷和两位福泰安康的长辈护佑,这一胎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一想到这孩子往后是自己儿子,佟贵妃不介意将所有的溢美之辞,都一股脑用上。
“嗯,贵妃费心了。”
康熙帝随意把玩着一串翠玉佛珠,心思全然不在谈话上。
如此重赏的恩旨颁布下去,身侧的人一如既往的面色平静。
是故作镇定,还是毫不在意?
其实云卿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除去乌雅氏这一胎。
在御前当差,不常在后宫行走,不方便近身乌雅氏。加之佟贵妃如此热络这一胎,承干宫日后更是会严防死守……此事,有必要去探探宜嫔的口风,等会得往翊坤宫走一趟。
“梁九功,你再去朕的私库支五百两纹银,一并送去承干宫。”过了片刻,康熙帝忽然沉声道,“乌雅氏有孕,朕圣心甚慰。”
嫔妃有孕,一向按礼制来赏赐。从康熙帝私库走账的,还是头一回。
看似是天大的恩典,但佟贵妃和乌雅氏此时的心情,一言难尽。
康熙帝说这话时,脸色不咸不淡,与“圣心甚慰”四个字相去甚远。
第一次赏赐时,就沉着脸,赏赐也中规中矩,或能解释为年底朝政繁忙的缘故。
可第二次赏赐已然破例,结果神色依旧……
这赏赐,无异于烫手的山芋!
乌雅氏面上依旧小意温柔模样,但揣在紫红色石榴披风下的一双手,早已攥得泛白。
这哪里是在破例赏赐她?
分明在借机转移后宫的矛盾焦点,把她推上风口浪尖,众人对卫氏的憎恨就没那么浓烈了!
尤其太皇太后那边,最忌讳后宫独宠。
前脚才提及太皇太后的赏赐,万岁爷后脚就破例给她恩宠,分明是欲盖弥彰,专程做给太皇太后瞧的。
乌雅氏越想越愤怒,趁人不备,狠狠瞪了一眼云卿,恨不得用眼神撕碎她!
佟贵妃的目光更大胆些。
她开始有些相信凌嬷嬷的话了,两人虽是表面不远不近的,但这心里边想必黏糊着呢。
为着卫氏不被刁难,万岁爷都舍得下心跟敬重的皇祖母打起马虎眼来了。
可若昨晚真的侍寝,这卫氏的脸上为何毫无疲态,水润如鸡蛋清似的?
怎么看都不像凌嬷嬷口中“折腾到天将亮”的模样。
而且真宠幸了,以万岁爷对卫氏的恩宠,只怕晋位分的旨意早就晓谕六宫……
一时间,佟贵妃头绪繁杂。
若有十足证据,她借着执掌六宫大权的身份,可以主动给卫氏安置宫殿,届时人就被她牢牢拿捏在手。
可如今这不真不假的模样,倒叫她无从下手。
云卿被佟贵妃和乌雅氏看得如芒在背,偏她又不好直接顶撞回去,尽量选择无视。
可她无法忽视康熙帝的一番用意。
她感觉自己欠这个男人的更多了,虽然他刚刚一直各种故意刁难,但关键时刻他还是在设法庇佑她。
就像他昨夜说的,“朕必定会护你周全。”
他许下的承诺,似乎都在践行着。十五之约是如此,昨夜的话亦是如此。
可惜偏偏,她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
忽然,康熙帝沉声敲了敲手边的茶托,“这茶早凉透了,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这话像在训斥云卿,又像在变相警告。
惊得佟贵妃和乌雅氏眼皮子一颤,匆忙收回投在云卿身上的视线。
云卿松了口气,顺着话茬道:“万岁爷恕罪,奴婢这就去给万岁爷换杯热的来。”
边说着边端起梨花木茶托,果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身后依然传来康熙帝的不满:“整日里心思不花在侍奉上,扣掉明年的份例。”
走到朝晖堂门口的云卿:“……”
忽然发现,他好像只是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他自己下起狠手来,手段可谓是应有尽有。
屋内,梁九功笑了道:“嗻。”
心说万岁爷一边吃闷气还一边护短,也是费劲了心思。
主要的看官离席,这场戏也就不唱自散,康熙帝摆摆手命佟贵妃和乌雅氏退下。
梁九功继续从旁侍候,等见康熙帝脸色缓和了些,“万岁爷,奴才等会去内务府给乌雅小主挑赏赐,可要将卫丫头那屋子也一并布置了?”
毕竟已承宠过君恩雨露,屋子还是一个大宫女的规制,着实有些寒酸。
“说话前,你先自己过过脑子。”
康熙帝停下御笔,拢了拢发胀的眉心,“她不是那种人。”
生气归生气,但并不影响他洞察一个人的心性和品行。
名分赏赐,无一能打动她。
梁九功略略思忖,恭敬佩服道:“万岁爷教训的是,是奴才蠢笨了。”
万岁爷适才接二连三赏赐乌雅氏,可不就是在试探嘛
只是卫丫头听着乌雅氏获得的那些赏赐,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否则的话,哪里用得着他去内务府挑些俗物,万岁爷私库还不得由着她随意挑选?
……
临近傍晚,御前的侍从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梁九功半哄半求,云卿不好退却地去侍奉笔墨后,康熙帝阴沉了整日的脸色,总算天晴雨霁。
“过来瞧瞧。”
康熙帝批阅完最后一道奏折后,命人搬上来几盆姹紫嫣红的花植,摆到窗台上。
他牵着云卿,走到窗前,“花房刚送来的,有喜欢的么?”
冬日里的鲜花,是稀罕的物件,云卿眼前一亮。
但康熙帝这么问,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略摇了摇头。
下意识的,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可惜她的神情反应,她的心思,根本瞒不过康熙帝的眼,“最少选一盆,这是命令。”
云卿微微垂眸,“万岁爷,奴婢不喜欢花植……唔……”
猝不及防的,男人忽然就吻了上来。
这是一个带着情绪的吻。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情绪,皆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他吻得很深,动作也略显粗暴。
她挣扎,他转身就将她抵在窗户上,抱得更紧,吻得更深。
直到她实在承受不住,讨好地去握住他的手,摇了摇,才被赦免。
云卿扶着窗台,徐徐娇喘着。
岂料,头顶再度响起康熙帝的命令:“选一盆。”
语气不容置疑。
云卿诧异他的坚持,擡眸瞧去,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神色,“万岁爷……”
“想好再说。”
他弯下身欺近,手臂撑在她两侧,姿势带着威压,言语透着胁迫。
云卿避无可避,终是败下阵来。
她转身去瞧旁边那些花植,男人忽然身后拥上来,将头埋在她肩窝,“若是都喜欢,等会叫人给你全搬过去。”
炙热的语气,一瞬便染上欢愉。
“不用了。”
她下意识想躲,但他不让,侧过脸,霸道地吻在她发烫的耳畔处,“卫云卿,你躲不掉的。”
而后又是一串动情含春的深吻后,龙心大悦,云卿才被施恩放开。
康熙帝心情是好了,云卿的心情却不是滋味。
这么纠缠下去,何时是头?
出来时,胤礽缠着她问,为何今日在朝晖堂侍奉那么久,“一早你就不在,午睡醒来也未瞧见你,孤还以为你昨夜着凉了。”
云卿无言以对,更是无颜以对。
尤其提及昨夜,更是臊得她恨不得剥去脸皮。
做出这种有违伦理纲常的事,在民间尚且要浸猪笼,更何况是规矩森严的皇家?
恰在这时,翊坤宫的宫女过来传话,给了云卿离开瑞景轩的喘息瞬间。
宫女说:“临近年底,宜嫔要给各宫分份例,瑞景轩那份还让云卿姑娘亲自过去瞧瞧。”
云卿知道宜嫔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恰好她也正准备去翊坤宫一趟,遂强打精神,随其前往。
临出发前,云卿特意涂了层厚重的大红口脂,勉强掩饰掉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
这男人,正经起来严肃得可怕,不正经的时候更是可怕……
……
翊坤宫
宜嫔虽然身在嫔位,但其实享受着妃位的份例,红罗炭烧得噼啪作响,寝殿摆设,衣服吃食也皆是精美华贵。
宜嫔穿着厚实的白色狐裘坐在罗汉床上,身子显得有些臃肿。
她正头戴白色水貂皮抹额,逗弄着同样纯白如雪的小奶猫,“云卿姑娘来了,无须多礼,快坐吧。”
“奴婢多谢宜嫔娘娘。”
云卿解去青釉色棉制披风,该有的礼数一点没少,而后才听令坐到罗汉床旁边的矮墩处。
宜嫔先是正正经经跟说了年底份例的事,待说得差不多了,便遣退众人,说起乌雅氏怀孕一事,“听说万岁爷很看重她这一胎,还特意从私库拨了五百两打赏?”
“确有其事。”
至于各种关窍,云卿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表面自己的态度:“不过胎儿还太小,能够承受多少福气,自有定数。”
“是啊,若是强加的福气太多,只怕容易折寿。”
先前慵懒而坐的宜嫔,这会坐直了身子,“本宫就知道,此事能与云卿姑娘聊到一块去。”
“奴婢才思微末,想要把想法付诸于实际行动,还得仰仗娘娘的帮衬才行。”
云卿前世也是生过好几胎的人,故而宜嫔那一脸孕相能瞒过别人,却是瞒不过她。
但她并没挑破,宜嫔有所求是好事,两人的合作会越发顺利。
宜嫔挑挑眉,听出她的话外音,“你已经有了主意了,说来听听。”
“眼看是一年新春,娘娘协理六宫,少不得在除夕举行些热闹活动,来阖宫欢庆。”云卿不紧不慢一笑:“今年,不如举办一场冰嬉……”
随后两人又密谈良久,直至掌灯时分,云卿才拿着份例的礼单,回到瑞景轩陪同胤礽用晚膳。
有了新目标,云卿的精气神足了些。
就连小奶团子都察觉到:“果然散心能颐神养性,云卿回来心情好了许多。”
云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眼眸中情绪复杂。
……
离除夕举办冰嬉活动,也就还剩半个月光景。
接下来几日,云卿遂一边为冰嬉的事作准备,一边投喂胤礽和杂毛鹦鹉。
万幸年关要封印,康熙帝这几日需要提前处理很多朝政,心思没功夫放在她身上。
年后胤礽就六岁了,要开始请太傅开蒙,康熙帝有意将三位阿哥一起送到尚书房。
年前,小奶团子自己已主动先行练习书法。
云卿便坐在他身旁陪着,格外珍惜最后的短暂时光,尽可能多地弥补心知那道无法言明的愧疚。
有时提点几句握笔的姿势,有时用灵泉做些可口的糕点给他充饥,有时就忙里偷闲给他做些软垫和靠垫。
一套做成深红色的,年节装点瑞景轩,很有过年的氛围。
一套做成月白色的,这是胤礽最喜欢的颜色,明年他去尚书府读书时,恰好能用上。
至于为何不是明年再做,是因为那时,她很可能就不在了吧……
云卿表面不显露,一心一意伺候着胤礽的衣食起居,把瑞景轩布置得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但自己独居的角房,则是得过且过。角房里的寒酸布局摆设,完全不是有圣宠的女子该有的规制。
乾清宫很多人都知晓云卿侍寝的事,面上越发恭敬,心里越发纳闷。
这云卿姑娘有闲心布置太子的寝殿,怎么不稍微装点装点自己的房间呢?回头万一万岁爷驾临,也能让龙颜大悦,多得些赏赐不是?
事实上,两位正主的想法都不在此。
云卿巴不得康熙帝这辈子都不要来她角房,而康熙帝腊月二十九正式封印后,终于有精力和某个偏心的小东西算笔账了。
同在乾清宫里,瑞景轩被装点得温馨又喜庆,梁九功收到了一双崭新的大红鞋垫,而前面正殿,连块边角料的影子都没有。
这夜处理完最后一件公务,康熙帝打量着着屋子里陈旧的摆件,以及空荡荡的龙床,不大高兴地将云卿召进凌霄阁,“云卿姑娘这几日好兴致啊,女红技艺越发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