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鲲南飞 作品

第79章 暴露心思

第79章 暴露心思

今日清早, 康熙帝原是与外邦使臣忽必可汗,一起同去驿馆相看兵器。

此事机密,除了两人, 只有两边随行的几名心腹侍卫知晓。

结果在驿馆时, 竟然遭遇大量黑衣人埋伏。

康熙帝乃微服出行,结果那伙人目标明确,只对着他一个劲下死手。

好在太子胤礽及时赶到。

如今小奶团子已然长成十二岁的青葱少年,逐渐接触些边缘性政务。

此次便是由他, 负责派人在驿馆暗中部署,看顾外邦朝贡上来的兵器。

当然,刺客绝对不会是胤礽派来的。

而忽必可汗,虽是有嫌疑, 但他却是冒着枪林弹雨,极力善后, 换得奄奄一息的康熙帝安全回宫。

他生长于塞外,为人耿直:“本汗若真有心行刺,何必多此一举?直接趁着大清皇帝性命垂危, 一刀斩了岂不更省事?”

“说实话,如今两国尚未订立盟约,本汗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但本汗就阿骨打这么一个儿子, 他从小没了母亲,如今您大清的良嫔娘娘对他慈爱有加,亲自给他做吃食做手套, 本汗适才投桃报李,免得日后被自己儿子看轻了去。”

这些, 是胤礽审讯完一众人等,托梁九功转述给云卿的。

至于他自己, 则站在凌霄阁的门口,默默瞧了她良久,然后黯然离开。

他怀念儿时她对自己的好,也知道那是真心相待,并不是为着晋升位分,对他故意讨好。

可他心里也有怨,不理解她为何一次又一次躲着他,抛弃他。

没有母亲的孩子,就好像暴雨中的一株小草,缺少一个细心撑伞的人。

她带着雨伞而来,给了他温暖,给了他希望,但最后却狠心离开,任凭他继续被风吹雨打。

那日在御花园的千鲤池,他不是没有瞧见她。

甚至比皇阿玛,都先一步发觉。

可在她转身看向对岸时,他选择假意转身同小禄子说话。

心里不敢面对,万一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瞧他一眼,会是怎样的抓心挠肺。

听着她对阿骨打的温柔话语,恍然间,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她会在瑞景轩里,与他漫天谈笑。会在夜晚,他将睡未睡时,轻声讲着各种有趣的故事,轻轻地帮他掖好被角……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多么羡慕阿骨打。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哪怕只有一日。

……

“太子殿下如何,可有受伤?”

云卿刚刚一瞧见康熙帝伤势眼中,一时没想起,胤礽也在现场。

她下意识追出去,站在乾清宫正殿门口,只望见一个萧索清瘦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可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他长大了。

可以独当一面调查案件,再不是那个个头只到她腰间的小奶团子了。

“没事就好。”

这一瞬,云卿心里或多或少地,松了口气。

而后转身回到凌霄阁,一边照看康熙帝,一边思索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世,胤礽也曾暗中监管兵器,因为驿站偶然走水,兵器毁损,而被康熙帝斥责。

所以,云卿有把这件事写到信函上,是信函里提及的一件事政务。

如今五年刚到,这事就出了如此大的偏差,不得不让人怀疑,还有看过信函内容的人隐藏在暗中,伺机而动。

会是谁呢?

今时今刻,云卿似乎能理解,康熙帝当年为何那般锱铢必较,要极力抹杀所有可能接触过信函内容的人。

到底,是她将事情想简单了。

不可能是玉珠和卫家,当年交给两人的书信,取回来时,封蜡犹在。

她亦是暗中作了记号,一切完好如初。

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出在纳喇氏和僖妃那边。

到底会是谁呢?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如今局面似乎很是被动。

想清楚一些事,也想不通一些事,云卿这会甚是希望康熙帝能苏醒过来,主持大局。

只是换了好几条帕子,他依旧高热不退。

不同于那次为了哄她,往棉被里塞暖手炉装病,这次他真是病倒了。

她握住他的手,用浸过温水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能清晰地瞧见常年手握朱批御笔,留在指关节上的老茧纹理。

心里五味杂陈。

这只手可以指点江山,曾无数次揽在她在怀,挡泼过来的滚烫茶水,在冬日汗水里捞她上岸……也曾一度想过要掐死她。

云卿凝望着沉睡的男人,目光描摹着他深邃的眉眼轮廓,自嘲一笑。

又爱又恨,很是矛盾。

他曾问她,“卿卿,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云卿这会,也似有同感,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约莫等到三更,康熙帝还在持续发热,任凭太医灌了两副汤药,依旧昏迷不醒。

云卿终于下定决心,将体内最后一点灵泉,如数喂给他。

自打难产那次,消耗大量灵泉,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后,云卿体内的灵泉就越用越少。

想来那次,有点类似竭泽而渔了。

后来这几年,胤祾陆陆续续生过几次重病,灵泉也一点点所剩无几。

今日这最后一碗,也算物尽其用了,很好地减轻云卿心里的愧疚。

她一勺一勺喂进他嘴里,再用帕子擦拭干净嘴边的水渍,动作一如既往地精巧仔细。

就在她转身换帕子时,纤细皓腕忽然被攥住:“卿卿,别走。”

云卿欣喜转过身,笑意又冷凉下来。

男人还在昏迷,昏迷中都在担心失去她……

“奴才这几年守夜时,也会时不时听见万岁爷这般呓语。”

李德全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瞧着云卿是如何在意着康熙帝。

终于让他等到一个机会,见缝插针地帮自家主子说一句好话。

话不在多,管用就行。

好话不怕晚,赶巧就成。

闻言,云卿的神情怔忪良久。

约莫到五更时,康熙帝慢慢苏醒过来,太医们团团围上来,为其把脉看诊。

云卿恰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顺势功成身退。

信函与遇刺的事,以他的心智,远远能比她看得透,倒也无需提醒。

云卿扶着玉珠从乾清宫出来,与等在门口的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褆打了照面。

大阿哥同李德全表示:“前日皇阿玛交代下来一件差事,昨晚出了些差池,急需皇阿玛定夺,还劳烦谙达通禀。”

胤礽朝李德全点点头:“孤也是,想求见皇阿玛一面。”

想来,他是来探望康熙帝的。但有大阿哥在,并未直言。

李德全同他二人说得也是隐晦:“回太子殿下和大阿哥的话,万岁爷偶感风寒,需静养一两日。您二位可将折子留下,奴才自定转交万岁爷批阅。”

言下之意,并无性命之忧,但也不方便见人。

胤礽听明白其中关窍,不再多言,将手里折子递给李德全。

大阿哥见状,也一并递上折子,“有劳谙达了。”

胤褆如今已然十四岁,没了纳喇氏和僖妃的教唆,这几年渐渐长大,要比儿时懂事许多。

当他转头瞧见云卿时,忙提醒胤礽,两人齐齐朝云卿见礼:“请良嫔娘娘安。”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阿哥。”

云卿亦是回礼。

与胤礽四目相对,两人都面带微笑,压下眼底时隔五年的挂牵,礼貌中透着一丝疏离。

而后一左一右,就此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

云卿脸上的微笑,渐渐流淌出一抹自嘲。

他,应该是记恨她了吧。

毕竟,是她先伤他在先。一别五年,不管不问。

但经过康熙帝遇刺一事,对比心绪的起伏,终究还是让云卿看清自己的本心。

刚刚面对胤礽时,她仍是心有波澜。

只是不再是不舍,而是余有愧疚。

云卿微微摇头,她的心,终究是偏了。

……

康熙帝大概休养半月,能正常下床,活动自如。

第一件事,就是去闻水汀。

醒来后,得知云卿守了他近一日一夜,这让他的心生出一种死灰复燃的振奋。

原是命梁九功、李德全等人相继去闻水汀请人,但云卿仍是闭门不见。

后来康熙帝也试过装病,但殊不知时隔五年,这招苦肉计不管用了。

因为,乾清宫里出了个小叛徒。

胤祾整日在乾清宫上蹿下跳,早就将自家皇阿玛的身体近况,一五一十说与额娘。

云卿得知康熙帝都有精气神算计她了,心里踏实许多,也气闷地懒怠再理会他。

久盼不到心心念念的佳人,康熙帝被气得牙痒痒,指着胤祾,怒其不争:“往后你在皇阿玛这,也甭想顿顿吃肉了。”

但从小皮猴的只言片语里,康熙帝还是能察觉到,云卿一直在关注着他的病情。

想一想,心里又轻飘飘的,仿若躺在云端般快意美哉。

故而一等养好身体,就忙不叠摆驾闻水汀。

当时,云卿正在小佛堂里诵经祈福,默默祈祷康熙帝能早日好转。

或许金城所致金石为开,云卿转眼就瞧见,康熙帝完好如初地站在自己面前。

呃,这是菩萨显灵了么……

“见过万岁爷。”

云卿起身朝他行礼,神色依旧淡淡,继而便寻个借口准备避开:“嫔妾去给您准备茶点。”

康熙帝一双眼睛恨不得要长在她身上了,哪里舍得放她走?

顺势拦住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将人带进坚实的怀里,紧紧拥住:“卿卿,别躲了。”

“你心里是有朕的,对么?”

边说,边去细细轻吻她的侧脸。

温软的唇,伴着炽热的气息,一寸一寸浮光掠影,轻轻摩挲着,浓密而眷恋。

许久不曾亲近,云卿很不适应,下意识要挣脱:“万岁爷,还请您放手……”

“朕心口的伤还未好,你自己瞧着办吧。”

苦肉计,男人屡试不爽。

气得云卿想打人,偏偏他这次受伤,跟她脱不了干系,总是不忍再同他说狠话。

而身后的男人,也趁着这会子功夫,亲到了小脸,摸到小手,作祟的大手亦有得寸进尺的趋势。

贴在她后脊上的胸膛,伴着粗重喘气,心跳速度也在逐渐加快……

云卿的呼吸,渐渐也不受控制地,有错乱的征兆。

她暗道不妙,急中生智,又寻到一个借口:“万岁爷,不若咱们还是出去谈谈,有关于您这次遇刺一事吧。”

“这事不急,你先回答朕的问题。”

男人慵懒闲适的语速,渐渐放慢,放轻:“一直都想问你。”

他将云卿转过去,两人面对面而立。

入眼,是他动了情的灼热目光,眼尾泛红。

云卿似被烫了下,想躲开,可又莫名地被他深凝而专注的眸光所吸引,不自觉地回望向他。

而这一小小举动,却给了男人偌大的鼓励。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将额头抵住她的,确保不会错过她任何一个眼神变化,正色而柔声道:“卿卿,你此前梦里唤的那一声声夫君,可曾有过朕?”

从前有太多顾虑,但如今,她再度给他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