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傻估计是吓懵了,低着头不敢吭一声。
那些人带着他去哪里,他也乖乖走。
“薛主任,我们要把他带回去吗?”
现在是半夜,大家都是骑自行车来的,带着他并不方便。
薛成惠顿了一下,“不,直接去他住的地方,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
唐甜看向刘大傻,“你住哪里?”
刘大傻瑟缩一下,指了一个方向。
他全程没说话,带着薛成惠和唐甜去了他住的地方。
虽然是小破屋,可是里面整整齐齐,一点都不显得脏乱,让唐甜感到意外。
“小奇回来了?”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她咳了几声,然后起身推门,走出来。
借着微弱的蜡烛光,唐甜勉强认清,是一个老太太。
看见唐甜和薛成惠一行人,她似乎没有太惊讶,“哦,被发现了呀?”
薛成惠目露惊讶,“老太太,是你指使刘大傻这样做的?”
那老太太突然哈哈大笑出声,双手捧着脸颊,“我还不到五十,已经是老太太了吗?”
“是啊,我都老了,可还没看到他们遭报应,我怎么就老了……”
唐甜忍不住往前一步,不到五十岁?她这模样,说七十都没人怀疑。
老太太直笑得咳嗽,刘大傻跑过去,给她拍拍背,“婶婶不哭,不哭……”
老太太擦了眼角的泪水,直起身子,目光如炬看着唐甜,“你们是哪里来的人?小奇就是个傻子,他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指使他做的,要抓就抓我吧。”
唐甜怔了下,“我们不是派出所的人,没有权利抓人。我们过来,只是为了严章的事情而来。”
“严章”二字像是老太太的命脉,听到这个名字,她就面目狰狞起来,仿佛要把这个人吃下去。
“严!章!”老太太咬牙切齿,“你们是他的谁?来这里做什么?那个畜生,畜生!你们给他办事,会有报应的!”
老太太视线在院子里来回看着,转身抄起角落里的扫把,往唐甜和薛成惠过来。
唐甜一边躲,一边喊道:“我们不是给严章办事!我们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老太太,如果严章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告诉我们,我们可以让公安把他绳之以法!”
老太太顿住,像是被定身了一般,久久不动。
扫把从她手里滑落,她嘶哑着声音开口:“公安?公安能管?管不了!他们不管呐!”
老太太顿时崩溃了,抓着头发跪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喊着:“他们不管!不管!”
唐甜不敢上去,只好让刘大傻过去扶她。
结果老太太一把推开刘大傻,爬到唐甜面前,“姑娘,你能让严章坐牢?你真能让他去遭报应?”
唐甜心酸难忍,扶着她,“您得先告诉我,你和他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们才能查。”
老太太浑身僵硬到颤抖,满目惊恐,“我姓陈,我女儿叫陈玉凤,他侮辱了我女儿!”
薛成惠下意识就问:“你没报公安吗?”
如果有,为什么她一点痕迹都没查出来。
陈老太太冷笑,“我连这个村子都出不去,要怎么报公安?”
红阳公社的书记和严章勾结,强行将这件事给压下,她们根本还没来得及报公安,就被人控制住了。
可怜她女儿求助无门,挺着大肚子难产,死的时候都没合眼。
薛成惠有些失神,红阳公社的书记,算起来还是她姨父。
她生母生下她之后就过世了,她外婆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没多久也去了。
然后外公火速娶了第二任妻子,生下一个女儿。
她这个小姨比她还小一两岁,然后又嫁给了红阳公社的书记做继室,这个书记比她大了整整20岁。
做继室这一点,小姨和她妈妈倒是家学渊源,如出一辙。
不过因为母亲和外婆都死了,薛成惠和外公那边的人,基本没有了联系。
唐甜暂且将严章的事情放下,怒声问:“那你为什么要指使刘大傻去干这样的事?这样不仅对吴玉桂不公平,对刘大傻也不公平!”
陈老太太冷笑,“那是老吴家和秦寡妇的报应!”
她女儿未婚先孕,嫁不出去也离不开村子。
那段时间,是她们经历过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大家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们,说她女儿勾引严章,严章誓死不从。
又说她女儿不甘寂寞,勾引了其他男人,这才怀了孩子。
不仅把严章那畜生撇得干干净净,还侮辱她女儿品行不端!
她有什么错?明明她是一个单纯无辜的女孩,她只是受害者而已啊!
像万云芳、秦寡妇一类人,站在制高点上对她们母女进行辱骂,好像世间只有她们才是最高贵的人,别人都不配活着!
结果呢?
她知道了什么?吴玉桂竟然是秦寡妇和吴老头的孩子!
秦寡妇丈夫早死,随后不久,她就传出怀了遗腹子的消息。
彼时万云芳正好也怀上了。
更凑巧的是,这两人竟然在同一天生产!
万云芳生了女儿吴玉桂,瘦巴巴的跟早产似的。
秦寡妇生了个儿子,倒是跟足月生的一样。
过了很多年,陈老太太听了当年给秦寡妇接生的产婆嘟囔的一句话:“怎么是儿子?她生的明明是女儿呀,瘦巴巴的,像早产,难道我记错了?哎呀真是不能不服老!”
陈老太太这才起了心思,去查了一下,果然发现了这个真相!
她再看看小奇,虽然是傻子,可是好控制。
他一辈子注定就这样了,没人肯嫁给他。
还不如把吴玉桂送上门给他玩一玩,谎称是严章,既能毁了严章的名声,又能报复秦寡妇和万云芳,简直是一石三鸟!
唐甜和薛成惠还没反应过来,大门就砰的一声被踹了开来。
“陈老婆子,老娘撕了你的烂嘴!”
竟然是万云芳。
她应该在门口听了不少,一双眼睛通红,就要瞪出来了。
薛成惠让人拦住了万云芳,“人家是不是胡说,你回去找那个产婆问问不就清楚了。你自个儿识人不清,当了这么多年的瞎子,怨谁?要算账也是找你男人和秦寡妇,在这里瞎咧咧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