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甜从招生办出来,回缴费处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冯香兰。
冯香兰看见她,脸上浮起讽笑,“这不是唐甜吗,今个儿来报名的?”
唐甜脚步一顿,忽略了她脸上的笑容,主动走到她面前,“冯老师,我上次来填报名表的时候您也在的。可是我刚才缴费,缴费处没有我的报名表。”
冯香兰听言,笑得更开心了,“有我在,你还想在这里上学?”
唐甜嗤笑,“怎么这学校还是你开的?”
冯香兰冷笑,“是不是我开的,你都不可能在这里上学!唐甜,你把我女儿欺负成那样,真以为不用还的呢?”
唐甜转身就走,话都说到这儿了,报名表不用说都是冯香兰弄丢的。
她直接走到了缴费处,缴费处的老师见到她,问道:“你去招生办问了吗?”
唐甜点点头,“问了,但是我报名那天的卓永富老师不在,您知道他住哪里吗?我想上门问问。”
“你这同志,一个高中而已,现在又不考大学,读不读都那样!”
唐甜笑容敛起,“老师,考大学自然很重要,但考大学不应该成为读书的唯一目的。”
那老师无奈摇摇头,“小同志,你要是在这个不能考大学的高中待久了,你也会跟我一样的想法。”
唐甜没有反驳。
没有一个老师,不想看见自己的学生努力学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成为国家栋梁。
“给,这个是卓老师家的地址,你过去找找看,报名表要是找着了,就来招生办找我缴费。”
唐甜收下纸条,道了谢,转身离开。
她刚离开,冯香兰就过来了。
“闫老师,你女儿不是刚生了孩子还在住院吗?”
闫新华点点头,“是呀,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恭喜呀,那你怎么不在医院陪着呢?”冯香兰笑问。
她亲昵地拉着闫新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也不知道你摆不摆满月酒,这个算我提前恭喜你了。”
闫新华推拒了许多次,冯香兰坚决要将红包给她,她只好收下,寻思着找个时间买回礼给冯香兰。
冯香兰还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资料,“这些我来吧,今天没啥事了,你今天去医院陪你女儿。”
闫新华正愁这件事呢,冯香兰就来了。
她这次没有客气,“那下次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给你顶班。”
冯香兰抱着资料回招生办,心里升起一股快感。
另一头,唐甜找到了卓永富家,幸好离学校也不远。
可是到了才知道,卓永富没在家,去省城探亲去了,晚上才回来。
可是晚上学校的老师都下班了,谁还给她办入学啊。
唐甜实在没办法,只好想着看之后还能不能入学。
结果她回去和肖爱玲一说,肖爱玲就怒了,“你知道是她干的,你就这样算了?”
唐甜漫不经心打着算盘,“不然还能怎么办呐?”
“找校长去呀!”肖爱玲站了起来。
“证据呢?”
肖爱玲一噎,还真没有证据。
冯香兰是学校老师,她大不了说自己疏忽了。
“就这样算了?”
唐甜心里的憋屈不比肖爱玲少,可是找不到卓永富,她能怎么办?
好在今天店里的生意好,看见进账的钱她就开心了不少。
次日。
肖爱玲要去做产检,没时间来店里。
唐甜本想今天再去学校看看,但是店里忙不过来,她就没去。
等到她忙完店里的事儿,广播就传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这个官宣的消息,让万千青年都疯狂了。
高考意味着无限可能,农村人可以进城,知青可以回城。
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毕业后国家分配工作,妥妥的铁饭碗。
这个消息,点燃了无数青少年的热血。
南遥高中是南遥县唯一的高中,如今变得炙手可热。
物以稀为贵,南遥高中便开始设立了门槛,每个报名的学生都需要通过入学测试。
只有这样,才能筛选出基础好的学生,提高本科率。
等唐甜再去南遥高中的招生办,这次终于看到了卓永富。
“唐甜?你怎么来了?前几天缴费的时候,你没来吗?”
唐甜看了一眼冯香兰,“我来了,只是缴费处说没有我的报名表,然后我过来找您,您去省城了。”
卓永富皱眉,翻了一下自己的座位,“不对呀,你明明填了报名表,我都收好了,你怎么不让冯老师给你重新填一张呢?”
冯香兰笑了声,“缴费那天那么多学生,我都忙晕了。”
卓永富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没事儿,你重新填一张,现在缴费就行了。”
“卓老师!”冯香兰喊了他一声,“校长可说了,每个学生都要参加入学考试呢。”
卓永富为难道:“可她是前几天就应该入学的,她填了报名表呢。”
“这不是没缴费入学吗?那就不算呀!不过写张入学考试的卷子,这有什么难的?这差生多一个,都会拉低我们学校的升学率的呀。”
冯香兰这番话虽然现实,却不无道理。
她看向唐甜,“唐甜呐,你也别怪卓老师,学校就这规定。”
唐甜的报名表写着她的最高学历是初中,她就不信,一个连高中都没上过的人,还能通过入学测试。
唐甜轻笑一声,指着冯香兰桌上的资料夹,“冯老师,那是什么呢?”
卓永富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一张报名表夹在冯香兰的资料夹里,露出了一角,正好能看见唐甜的名字、性别和民族这一栏。
卓永富是个老好人,不愿把人往坏处想。
可这么明显,说冯香兰没发现,谁信呐?
冯香兰脸色微变,却还是淡定地将报名表拿了出来,状似惊讶道:“哎呀,原来你的报名表在我这里呢?瞧我这个脑子,肯定是上一次看了之后忘记放回去了。”
卓永富脸色微沉,“既然是冯老师出了差错,不知道能不能让唐甜直接缴费入学了?”
冯香兰笑了笑,“当然不行,我的错我赔不是,但校长的规定,还是得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