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为先这么坦然的姿态，倒让叶然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真没想到……”她讪讪笑了声。
宋为先松开交握的手，自嘲道：“不然我这辈子都得耗在牛头村回不来了。”
只要能回城，没什么不好的。
叶然然点点头，“那倒是。”
她当初不也是为了回城，费尽心机。
“你呢？在哪里工作？”宋为先道。
叶然然脸色一僵，“我还没工作，在宁大上学。”
虽然是旁听生，可那也是上学，她没说错。
宋为先没想太多，只以为叶然然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上了宁大，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你真厉害，我也参加了高考，但是和大学无缘。”
就连那个土土的钟小花都考上了大学，但是他却没有。
那一刻，整个牛头村都洋溢着喜悦，唯独他沉浸在绝望之中。
人类的悲喜并不共通。
叶然然见他误会了，也不解释，她很享受被人夸赞的感觉。
“宋大哥，你现在在工作吗？”
宋为先点点头，“我在南市的教育委员会，还只是个小职工。”
叶然然点点头，“已经很厉害了，至少是体制内的人。”
宋为先笑了笑，“等你毕业，国家会给你安排工作，比我厉害多了。”
可能是和梁美华在一起久了，他现在看叶然然竟然觉得她美丽动人。
他心里涌上酸涩感，如果他没拒绝叶然然，现在的她说不定已经是他的妻子。
早知道叶然然可以考上大学，他在牛头村直接和她结婚，等她上大学自己也可以跟着回城。
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用忍着屈辱献身梁美华。
越想，他心里就越觉得懊悔，面上也不自觉显露出来。
“你现在，有对象了吗？”宋为先低声问道。
随即，他忍不住笑道：“像你这样的大学生，应该很多人追求吧，我竟然问了句废话。”
叶然然莞尔，“那宋大哥可猜错了，我没对象。”
“你的孩子呢？那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叶然然摇头，“不是，孩子送到了他爸爸那边。”
两个曾经见过彼此最不堪一面的人，坐在一起侃侃而谈。
他们都刻意忽略了牛头村，仿佛那些龃龉已经被岁月抹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
唐甜等了几天，再次找上了苏如。
她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要不是看中了苏如，她也不会这么纠结。
可是苏如的店，一连好几天都没开。
就在她就想放弃的时候，等来了苏如。
“我来你店里好几天了，你都没在。”
苏如见到她有些意外，她已经拒绝了唐甜，以为唐甜不会再上门。
“这几天孩子身体有些不好，我就在家里照顾了几天。”
唐甜皱眉，“你已经有孩子了？”
苏如笑着，带着她走进店里，“不是我的，是然然的。我公公婆婆也很喜欢这个孩子，然然要上课，就把孩子寄养到了我们家。”
唐甜：……
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确实是叶然然能做出来的。
“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吗？”唐甜问道。
苏如一愣，“知道，她说过。她以前下乡的时候结过婚，但是遇人不淑，孩子爸爸坐牢了。”
唐甜深呼吸，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叶然然和袁凯，谈过对象？”
苏如乍一听，只觉得荒唐，下意识就想否认。
她心里甚至燃起了怒火，觉得唐甜在诋毁她的丈夫和朋友。
又急又怒的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唐甜继续说道：“我和叶然然、袁凯都是下乡知青，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只是我，整个牛头村无人不知。上次叶然然开学，还是袁凯送的。”
“够了！”苏如怒声打断，“唐甜，我当你是朋友，可你不要过了界。你应该是误会了，他们一起下过乡，我丈夫送然然上学，这些我都是知情的。”
叶然然第一次抱着孩子上门，袁凯就介绍了叶然然。
作为袁凯的妻子，她对叶然然也是心存怜惜，所以很多事情都会多照顾她。
可是没想到，唐甜会说出这种话。
苏如沉下脸，“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请吧，以后不要再上门了。”
唐甜这一刻，真的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了。
“你不信我？”
苏如别过脸，“不是不信你，我只是觉得你误会了，他们两个我再清楚不过。”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刚认识不久的人，孰轻孰重，她心知肚明。
唐甜胸口憋着郁气，“苏如，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不妨去查查，叶然然的孩子是谁的。”
苏如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目而视，“唐甜！你简直欺人太甚！我丈夫刚回城，就和我结婚了，他上哪儿生孩子去？行了行了，我家的事情不用你多管，你走吧，算我求你了。”
难怪袁凯和叶然然都让她远离唐甜，这样的人，她确实要远离。
唐甜走出去，回头看了一眼，苏如怒容满面，显然是气得不轻。
她忍不住苦笑，终于体会到狗咬吕洞宾是什么感觉。
太憋屈了。
苏如不仅不相信唐甜，还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叶然然。
叶然然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唐甜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不过她面上不显，一脸委屈道：“我和袁凯一向清清白白，怎么可能有牵扯？还说我的孩子是他的，简直太荒唐了！我在牛头村下乡的时候就结婚了，那段时间袁凯都回城了，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苏如拍拍她的手，低声安慰道：“我知道的，我不会信她。我能把这事儿告诉你，就是我相信你。”
叶然然笑了笑，“苏如，你真好，你这么好的朋友，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找到更好的了，迟早把袁凯给踹了。
苏如点点头，“你的心我是知道的，不过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太辛苦，还是要抓紧找个对象才是。我上次回家，我妈跟我提了一个人，你要不要见见？”
叶然然摇摇头，莞尔道：“我最近遇到了之前一起下乡的朋友，我俩还挺谈得来。”
她这话一出，苏如更加坚定袁凯和叶然然之间是清白的，对唐甜的不满上升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