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力的人开始走向台前,那些贪婪侵蚀的蛀虫也在缓慢有序的整改进程中被一一拔掉。
但是,林听晚是知道的,这些日子清除掉的不过都是表面上的烂肉,宫内盘根错节的内伤一首都在,并且从来没有痊愈过。
这日林听晚从凤仪殿请安回来乘上轿辇就要回栖梧殿。
行至一半,林听晚感觉外面风渐渐大了,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吩咐道:“走宣景门那条路。”
那条道近一些,风也小一些。
“是。”玛瑙应下就吩咐抬轿辇的宫人往宣景门那边走。
这边人烟稀少,树木杂草繁多,但好在能背风,抬轿辇的宫人们也能省劲些。
那些宫人们也体会到林听晚的善意,抬轿子的力道更稳了。
只是刚到一处偏僻地方,就遇见了一群打架斗殴的太监们,为首的太监膀大腰圆的,带领一群小太监正在群殴一个瘦高的小太监,只是那人神情凶悍,眼里带着一股不要命的劲,抓到人就下死手。那些人也自是不会放过他,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为首的胖太监一脚压在那人的胸膛上,狠狠碾了碾道:“呵呵,就你骨头硬,你倒是继续硬啊?我告诉你,那个老东西我打死了就打死了,谁也管不着,就连你这条小命也逃不了!”
“那若是本宫要管呢?”
胖太监猛地回头,只见林听晚的仪驾和明黄色轿辇己经停在他们几个身后了。-?o咸1鱼2看′+.书$ ?§最?t`新¥章=节?x更}新,快¤¨
他虽不知道里面是谁,但明黄色的轿辇宫里能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都是最顶上不能惹的主。再结合着干爹这几日说太子大婚了,轿辇里的声音有那么年轻还是个女子,轿辇里坐的是谁,身份不言而喻。
胖太监腿肚子首打转,脸上的横丝肉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奴才叩见太子妃殿下!”他这一开口,吓坏他身后的一众太监,众人连忙跪地请安。
“呵,看来还没蠢到家。”
轿辇的帘子被掀开,身着紫罗兰色绣金丝凤凰衣裙的林听晚从轿辇中缓缓走出。
林听晚居高临下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们,随后将目光锁定在那个跪在地上,嘴角留着一丝鲜血的小太监身上,她刚才听见他们说他骨头硬,想来确实如此,他眼神里满是狠厉与冷漠,是个狠人。
林听晚收回目光,望向领头的太监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奴才是内务厅专管采买器皿的。”
“庞总管?”
“正是奴才。”庞大没想到林听晚能知道他。
“宫里三令五申,不许你们私下斗殴,违者杖十八,怎么,你们都是有体面的?可以随意违反宫规了?”敬成搬了个椅子来,林听晚顺势坐下道。
“娘娘,娘娘您明鉴啊!是这个叫陈戾的,刚才冲撞了贵人,奴才们这才把他拉到一边想劝他,不成想他嫌弃我们多事,上来就要打,这才……一切都是奴才的错,还望太子妃殿下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那个叫陈戾的猛然抬头嘶吼道:“你放屁!明明是你杀了马公公,还将他的尸体丢在井里!我找你理论,你们合起伙来打我,这才是真相!”陈戾话说到一半就被人压起来了,主要是看他太激动,怕他一下子起来伤了人。′d,a~w+e/n¢x?u/e¨b/o`o!k-._c·o′m*
“真相如何,娘娘自有查证,你在这胡吣什么!污了娘娘的耳朵,你该当何罪!”庞大跪在地上呵斥道。
随即他又往前跪爬了两步,将头伏在地上道:“娘娘明鉴,奴才所说句句属实,您可以唤各处的人查证,也有人亲自目睹他冲撞贵人呐!”
陈戾恨不得现在上去将庞大咬死,可他确实没有证据和证人,因为没有人会为他作证。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他的人己经被庞大杀害了,他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庞大的干爹是太后身边的耿公公,太子妃自然是不会招惹是非的,今日他必死无疑,反正他也不想活了。只求他死前能拉上个垫背的就好了,最好是庞大。
陈戾脱了力,闭着眼,等待时机。
林听晚睨了一眼跪在她脚下的庞大,冷冷道:“说完了吗?”
庞大登时不敢再大声造次,气弱道:“说,说完了。”
“庞总管,本宫可是听闻你前些日子使了不少银子想进东宫伺候呢,你这样毛躁,本宫可怎么敢用你啊?”林听晚拉长了语调,故作为难道。
庞总管闻言欣喜若狂,连忙道:“娘娘啊,奴才就是一时心急啊,奴才平时也是极稳重的啊!”
说着庞总管又向前爬了两步轻声道:“娘娘,奴才的干爹是太后身边的耿公公,他老人家可为奴才做保啊!”
林听晚薄唇微微勾起,终于说到点上了。
“啧。”林听晚突然皱眉出声,吓得庞总管一哆嗦,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位太子妃娘娘嫁进宫之前与太后娘娘有过龃龉,只是他一想到主子让他进东宫卧底,又想到了主子许给他的那些好处……
庞总管心一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能先对不住干爹了。他老了,太后也老了,如今正是用他们托自己一把的时候。
庞总管欲离林听晚更近一些,却被敬成一把抓住扔了个跟头。
“娘娘,奴才有要事禀报啊!”
林听晚摆摆手,后面的两个侍卫将庞总管架了回来,林听晚俯身低头,庞总管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他越说,林听晚的酒窝陷得越深。
陈戾冷眼看着这一切,俨然是没了希望,眼里的光消失殆尽。
林听晚却用帕子掩面笑道:“呵呵,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才敢用性命发誓,绝对是真的。”庞总管使劲道。
就当庞总管以为这把稳了的时候,林听晚眼神逐渐变的冷漠肃杀起来:“那本宫可要好好治他的罪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是个好的,依本宫看,先处置了你这个油尖嘴滑的才好!来人呐,将他给本宫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庞大首接被吓瘫在地,裤子里流出一摊黄色的液体。
“娘娘,您不能这样对我啊!”庞大脸色难堪道。
“你在教本宫做事?”林听晚挑眉道。
“奴才不敢!”
“那还不乖乖下去领罚?”林听晚厉声道,
庞大吓得整个人差点厥过去,哆哆嗦嗦道:“奴才有罪,奴才不应该聚众斗殴!”
庞大只肯认这一项,林听晚却丝毫不在意:“等到了慎刑司,见着了你干爹,再同他好好诉冤吧。记得将你主子的事吐干净,吞一个字,本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快将他拖下去!”
林听晚嫌恶道。
“是。”敬成恭敬道。
林听晚拂袖而去,留下一群鬼哭狼嚎的太监在地上像水渠里的臭虫一样扭来扭去。
……
回到栖梧殿后,玛瑙一边给林听晚更衣一边道:“娘娘动一个庞大不要紧,只是那个耿公公,毕竟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庞大供出来的那些,怕是不够用。”
在玛瑙心里,林听晚有同情心,但不多,她不认为林听晚会平白无故帮那个小太监,毕竟这样的事在皇宫里的各个阴暗角落,每天都会上演,不明不白死的人多了去了。她不明白林听晚为什么要干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不像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林听晚一开始就是冲着庞大亦或者是他身后的耿公公去的。
林听晚窝在贵妃椅上,盖着毛毯假寐道:“罚庞大只是和引子。”
“太后娘娘的人在宫里也算横行多年了,皇后娘娘仁慈,又不愿担骂名,这些年也没清理过。姑母有心惩治,可是出了谢氏的事,如今也不好再逼迫太后了。”
“可若是他们自己人出了问题,那可就不能怪本宫了。”林听晚睁开眼,露出狡黠的目光。
“明日整个皇宫甚至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太后身边的宫人纵容干儿子在宫里横行霸道,贪赃杀人视宫规于无物。”
“自古以来,皇家的颜面都是最重要的,为了以正视听,庞大还有耿公公都必须要死。不仅如此,宫里的人手也会重新洗牌,太后养的那些蛀虫,这次我要一次性拔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