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琏在前朝陪着景煜帝,过几天就要封笔,大臣们着急把政务报上来,也是要想今年给自己多添一些政绩。
此时的东宫后院内,梅氏正和齐氏走在花园的小路上,准备去给林听晚请安。
“殿下还是想着你的,你也该想开些。”梅氏手里揣着暖手的毛绒套子,一边走一边开解齐氏道。
“呵,殿下这个月统共也就来了两次。也罢,我也看开了,什么宠不宠的,日子能过得去就行。”齐氏感慨道,
梅氏眼波流转着,惊奇于齐氏这么快就变得豁达起来,也许是碰了壁,跌了跟头,不得不乐观起来吧,梅氏自顾自想着,完全没注意到齐氏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
二人到了栖梧殿,陈氏倒是还没来,昨日是她侍寝呢。
林听晚身着一身金莲花橙色金丝绣牡丹衣衫,配着银朱色镶白毛罩衫款款走出。
两人请安行礼后便坐在一边。陈氏还是没有来。
“陈氏没来,她告假了吗?”林听晚问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没收到瑞雪堂的告假。”玛瑙道。
“你们呢。”林听晚看向两人。
梅齐二人起身道:“妾身不知。”
“叫寿嬷嬷去看看,”林听晚皱眉道,“你们都坐下吧。”
“是。”
寿嬷嬷刚出门便迎上了姗姗来迟的陈氏。
陈氏一进门便跪下道:“太子妃娘娘恕罪,妾身今日不小心在道上摔了一跤,被残雪污了衣裙,又回去换了一身,这才晚了。′d小[说)`C′mu¢s, ??最¢|?新1??章;=:节-更+??新¨快?{u”
“摔着了?摔坏了没有,要不要紧?”
陈氏没想到林听晚不但没责问她,还关心她,愣了一下连忙道:“没什么事,就是踩着冰了,滑倒了。”
“回去若是感觉还有哪里不适,就要传太医,别自己忍着不说。”林听晚嘱咐道。
说着林听晚又让翡翠给陈氏端了一杯姜茶来。
“快喝了暖暖身子吧。”
“谢娘娘。”陈氏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喝了,身子是暖了,脑子却还没适应过来。她原以为林听晚是个不能容人,眼里不能揉沙子的严苛无情的主母,如今看来,她也许是对事不对人。
梅氏和齐氏也眼看着这一幕,其实她们也是有所察觉的。太子妃这个人,能力自然不必说,就是三五个人加起来也比不过她。你若放肆她有的是手段治你,甚至用不上手段。可是她也不过分为难你,抓着你的小错不放。还是那句话,太子妃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
说她是坏人,倒也算不上,可若说她是好人?傻子才觉得她是好人!
“这路上的冰和冻雪确实是个隐患。敬成,你去安排一下,叫各处洒扫的太监们着意将各处的冰雪处理掉,也不必一丝不剩的,把路上的清理了就行。”
“是,奴才这就去。”敬成应了。
“你们回去的时候也都注意着点,冰天雪地的,摔了可不是小事。”林听晚嘱咐道。
“是。”
“行了,都回吧。!g+u+g+e\y/u_e!d?u·.?c.o?m·”林听晚道。
“妾身告退。”三人起身行礼。
除了栖梧殿门,齐氏小声和梅氏议论道:“怎么就这么巧,就她摔了?”
“寒冬腊月的,冰雪多也是常事。”梅氏还是依然严谨道。
齐氏瞥了一眼她没再说这个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往东边走去。
林听晚这边刚勉强用了一些早膳便又吐了出来。
翡翠连忙拿了一些酸的蜜饯来给林听晚压口。
这时岫玉走进来道:“娘娘,内务厅将过几日祭祀的礼服送来了。”
林听晚看了一眼,翻了翻便让岫玉收起来了。
过几日就是腊月初八,要去祭祀祖先,向神灵祈福,既要感恩过去一年的庇佑,也要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傍晚李延琏来栖梧殿用晚膳。
林听晚瞧着他脸上的黑眼圈忍不住笑道:“这又是熬了几天?”
“昨日刚躺下军机处就又来了密报,南边还是不老实,这不又给我叫回去,一首商量到天亮,紧接着就要上朝,一群人吵来吵去也没议出个章程来。”李延琏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又换了块毛巾擦脸,略带一丝无奈道。
“今日我派人去清理路上的冰雪,有的奴才知道雪扫清了,自己的路也好走,有的奴却一味的躲懒不愿做。”林听晚平静道。
李延琏皱眉道:“做奴才的,主子吩咐的事不去做,就该罚。”
林听晚笑道:“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话又说出来,把他们都罚了,谁来干活呢?”
“宫里奴才这么多,哪找不到听话的?”李延琏不以为意,随即又像是听懂了什么看向林听晚。
林听晚眼角含笑的看着李延琏,她确定,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那依你的意思呢?”李延琏笑道。
“殿下的方法没错,皇权之下,没有人能抗旨,但人心难测,他是不会好好干活儿的,说不定还要给你使绊子。”
“殿下心里有主意就叫他们去做,若他们不肯,就找能做的替代他,即便没有能替代的人,也要营造出能替代他们的人,给他们危机感。人最怕的就是自己会失去价值,到时候他们咬咬牙也能做好的。”
“嗯,可以。”李延琏悠闲的饮下一口茶,不知道怎么的,只有在林听晚这儿,李延琏才觉得是真正的轻松,是那种连着脑子的轻松,他什么都不用想,光享受生活就行了。
林听晚瞥了一眼李延琏,自顾自道:“还有一事,皇庄的那些不堪重用管事趁着过年我打算把他们都换了。”
“这些事你做主就是了,吩咐底下人去做。”李延琏不以为意道。
“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京城西郊的那座皇庄的管事是王家出来的,听说以前也是在母后身边伺候的,后来年纪大了送到庄子上养老管事,如今,也是年纪太大了,嚼东西不不太好了,还怎么管事呢?”
“你说的是王嬷嬷?”
“是她。”
“当年她还是冒犯了德母妃,才被赶出宫的,她是母后的乳母,母后觉得亏欠她,将她送到那儿去荣养。”李延琏也有些迟疑。
“其实她年纪都这么大了,能管什么呢?不过都是她儿子儿媳代管的,不过实在是不像样。”说着林听晚叹了口气,随即摆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道:“时常闹出人命来,若是以后成了隐患,爆出来……”
林听晚的意思李延琏明白,只不过是那王氏夫妻俩仗着王嬷嬷在皇后那的一丝丝愧疚,胡作非为,草菅人命。
若是以后爆出来,众人只会说是太子纵容手下做出恶事,所有的事都得东宫来担责。
李延琏深深的皱着眉。作为储君,自然是要扫除一切潜在危险的,但到底母后哪里还是不好说。
林听晚没出声,任他思考着。
良久后,李延琏冷冷开口道:“那对夫妻,解决了吧。”
林听晚抬头看向李延琏,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充满了冷漠与狠厉,像是夜空中最孤寒的星芒,一闪而逝的锋芒令人胆寒。
“好。”林听晚抚上李延琏的手背。
温热的触感传来,李延琏才从抽离出来,他面色如常的握着林听晚的手道:“这些事就交给平江去做吧,你挑个人补上就是了。”
“那王嬷嬷呢?”
“送回王府,让二舅母照应着,每个月给她一笔钱,让她安度晚年吧。”李延琏平静道。
李延琏说着,眼神移到林听晚的小腹上。现在林听晚和她腹中的孩子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人,母后当然也很重要,可他没有选择。
而且退一万步讲,那对夫妻并不无辜。
此事林听晚到底还是要同皇后同个气,皇后虽不太高兴但到底事关她儿子的利益,即便王嬷嬷是她的奶娘,她也不能姑息。
“你这个太子妃做的倒是称职,里里外外替太子盯的很好。只是本宫也要提点你一句,你还年轻,长辈们都还在呢,这手还是莫要深得太长了些。”
皇后盯着林听晚,神色复杂道。
林听晚恭敬低头了脸上却是笑着的:“儿臣谨遵母后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