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等不及了,面对着北方未知的恐惧,他忧心忡忡。
十日之内,再攻不下成都,他就必须得撤兵,回长安了。
这是他和荀攸的约定。
也是他和自己的约定!
不是他不想要益州这块地,而是没办法。
他知道刘备要打来了。
也不是说曹操不敢在此地和刘备拉开阵势再打一仗。
而是曹操心中清楚,此时内忧外患,腹背临敌,一旦久陷益州战局,恐怕北方那边就要出乱子了。
这是他经过多方面权衡,做出的理智选择。
当然,就算退兵,亦非将整个益州都给刘备。
他会让麾下名将占据广汉、绵竹、巴西等军事重郡,然后亲率大军长安,再徐图两川之地。
这就相当于占据了半个益州。
然后全力防守,只要不被刘备夺回,他依然持有大战的主动权。
于是,这最后十日。
曹操大军对成都城展开了猛攻。
前三日,曹操屠江原,获人尸以投城池,夺粮草以资军用,掠钱财以赏军卒。
曹操不想这么做,但没办法。
他不想退兵。
一旦退兵,就意味着让之前所取得的巨大战果大打折扣。
最好的结果是首接夺下成都。
而后据险而守。~艘?艘!晓?说`惘, /追?醉`辛?章′結-
将刘备的势力彻底逼出益州之境。
为此,他不惜和江原百姓撕破脸。
用他们的命,换取军队的士气和破城的先机。
那么,曹操难道不会担心他这么做会被益州之民所恨?
对此,曹操心有权衡。
一开始,肯定会被益州百姓所记恨,认为我曹孟德相较刘玄德是个大魔头。
但一旦攻破成都。
必大肆封赏益州籍将官。
然后抚恤成都周边郡镇。
譬如:
八人相交成友,一人因故乃为我所害。
起初七人或怨我畏我恨我,然待我得势,将那人之资厚赐余下七人,再使七人爵禄高升。
然后告诉他们:违抗我的人,我必诛之;
然而你们是从命者,我善待之唯恐不周,岂会加害?
他们还会恨我?
谢谢我还来不及。
曹操精通权术,亦洞察人心。
故而屠城无数,亦有大把的人追随。
人心有时就是这样。
一旦成事,很多错误就会被改写。
很多人认为这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也有的人说,这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的无奈之举。
还有人会说,曹公性情中人,有王霸之志,自不会被所谓的仁义道德束缚手脚。
更有人说,这才是一个成功者该具备的品质。`小_税′C¢m?s` ~最¢鑫/璋¢踕~更/芯/快*
纵有千夫指摘于前,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曹操深谙此道。
故而,此时之成都正遭骇人之攻伐。
这一战,曹操是不惜代价的。
但见曹军旗帜蔽野,戈矛如林,于城外列阵鼓噪,声震屋瓦。
曹操金盔红袍,立于战车之上。
他亲执金鼓,怒目叱喝,喝令士卒以冲车撞门,以火箭焚堞,势若雷霆。
更驱老弱百姓为前驱,践踏拒马、填塞壕堑,哀嚎之声彻于西野。
城中周不疑面色凝重,率疲卒往来巡守,箭矢告罄则以石礌拒敌,城墙数处崩塌,犹率死士负土急筑。
不仅刘循上了战场。
就连成都府堂的谋士们,也都上了战场。
他们顾不得烂尸的腐臭,带着军卒一起向城下投石掷矢。
然曹军攻势如潮,昼夜不息,每至黄昏,残阳浸染血水,城上城下尸骸枕藉,守军渐露不支之态。
周不疑精通守城之道。
然而有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城中的箭矢用光了,只能用石头和滚木砸。
石头用光了,只能拆成都府的砖瓦。
拆完了成都府,拆民房。
民房也拆光了,只能把准备抵御曹军的附城拆掉,用附城砖瓦去砸攀墙的军卒。
用这般绝望的方法,却又击退了曹操的五次进攻。
周不疑心生无奈。
他不解,己既深谙诸多守城之法,何以仍难与曹操相抗?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
以曹操兵力,对成都的攻势和决心。
以及刘璋治理成都时,成都远逊于长安的城防。
换做他人,城池早为曹操所据多时了。
他却能把城守到了现在。
这期间,他让曹操失眠了十六次,头痛了七次,破口大骂了二十五次。
无所不用其极却仍未能踏入成都一步。
这己是巨大的成功了。
此时成都城门铁叶迸飞,在冲车撞击下破败不堪,靠着人力堪堪相抵。
城墙千疮百孔,箭矢如林,投石机轰出的孔洞里,匆忙堆砌的木石摇摇欲坠。
干涸的护城河填满残尸与破碎拒马。
硝烟混着腐臭弥漫,暗红血迹顺着城砖蜿蜒,成了蚊蝇欢舞的天堂。
很多军卒都感染了疫病。
没了草药,只能靠残躯硬顶。
此时的月光下,曹军还在集结着部队,准备黎明到来之时再来一次猛攻。
吴懿满脸血污,手中令旗破如败絮,他望着城外集结的敌兵,哑声道:“公子,民房几己拆尽,城中老幼俱枕星而眠。”
刘循蹭了蹭嘴角的脏污,不知如何回应,喘着粗气看向周不疑:“先生……”
周不疑喉结微动,沉声而言:“守城之械己尽。然吾辈尚有刀兵甲胄,可居高临下,与敌短兵相搏。”
正此时,费祎慌忙来报:“少主,周先生,不好了。”
“何事?”
“书佐彭羕率两伍之军趁夜投曹了。”
“什么?”刘循骤惊。
看来重压之下,终于有人撑不住了。
周不疑却并不慌乱:“他们从哪个门出去的?”
“西南门!”
“何时之事?”
“一炷香前!”
周不疑心中有了数,他看向吴班:“吴将军,速着精锐死士携军抵住西南门,阻其进入。”
吴班一抱拳:“喏!”
遂领命准备。
“周先生,怎么办?”
周不疑长叹一声,又看向吴懿:“他既投曹,必携功而去,既从西南门出,此城门销锁必断。
曹军主力必由此入,吴班之伍只能暂阻,不能相敌!吴将军,可速调诸营兵马往西南门集结,与敌作短兵肉搏之备!”
而后又看向刘循与费祎。
“此城旦夕之时,为安百姓之心,我等当俱去西南门驻守。与军民同战。”
刘循与费祎相顾颔首,眸中皆凝沉毅之色。
此时此刻,曹操大军果然攻破了西南门,两军于西南门之处展开短兵相接。
曹军的战力胜过蜀军,但蜀军亦死战不退,以血肉之躯筑成壁垒。
刘循等皆上阵杀敌,乃与军民同战。
周不疑也拔出了宝剑。
而就在这时,朝阳升起的方向,一支飘扬着“刘”字大旗的队伍出现在了成都的东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