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大结局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结局

长信侯府的门,最终还是被玄甲军的战靴踹开了。

当那位在咸阳城作威作福了半辈子的皇族恶霸,长信侯嬴成,被石猛像拖死狗一样从温暖的卧榻上拖出来,扔在自家府门口那堆积如山的账簿前时,整个咸阳都失声了。

没有人出面求情。

那些往日里与长信侯府过从甚密的公卿大臣,一夜之间,都成了最本分的忠臣,府门紧闭,称病不出。宗室的叔伯兄弟们,更是恨不得立刻撇清关系,生怕那把名为“清查”的刀,下一个就落到自己头上。

三天后,一车车装满了金银铜钱的马车,在一队玄甲军的“护送”下,从长信侯府驶出,叮叮当当,一路敲进了少府的库房。

咸阳城里,那头最肥、最凶的狗,被打了。

打狗的人,是那头刚从北疆回来的麒麟。

而递上打狗棒的,是住在咸阳宫里,那位至高无上的主人。

一时间,冠军侯府门可罗雀,却又万众瞩目。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看陛下对这把过于锋利的刀,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最终处置。

……

这一日,天光大亮,朝会。

咸阳宫章台殿,大秦帝国的心脏。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高高的御座之上,嬴政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顾清寒一身黑色朝服,站在百官之前,身姿挺拔如枪。他的身后,是面色惨白、瘦了一圈的长信侯,以及十数名同样因“账目不清”而被传召的宗室勋贵。

“陛下!”

一名御史大夫越众而出,声泪俱下地跪倒在地。

“陛下!冠军侯顾清寒,无视国法,凌虐宗亲,擅用兵甲,围困朝臣府邸!此等行径,与乱臣贼子何异?若不严惩,恐天下人人效仿,我大秦法度将荡然无存!臣,泣血叩请陛下,削其爵位,收其兵权,明正典刑,以安宗室之心,以正朝堂之纲!”

“臣等附议!”

哗啦啦跪倒一片。以李 斯为首的文官集团,和那些心惊胆战的宗室勋贵们,在这一刻,达成了空前的默契。

这是最后的反扑。他们要用“宗室”和“法度”这两座大山,将这头无法无天的麒麟,彻底压死。

蒙毅站在武将之列,眉头紧锁,手已按在了剑柄上。他看着顾清寒那孤身而立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

顾清寒没有看那些跪地哭嚎的官员,他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御座之上的嬴政。

他想看看,这位自称“赵正”的皇帝,这盘棋,究竟要怎么收官。

嬴政的目光,缓缓扫过底下跪着的一片,最后,落在了顾清寒的脸上。那目光中,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丝……笑意?

“朕的麒麟儿,”嬴政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也让所有准备继续哭诉的官员,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瞬间噤声,“他们说,你凌虐宗亲,藐视法度,你说,该当何罪啊?”

顾清寒笑了,那是在重重杀机之下,棋逢对手的笑容。

“回陛下,孙儿有罪。”

“哦?”嬴政的眉毛挑了挑,“你有何罪?”

“孙儿之罪,在于未能替陛下将这国库的蛀虫,尽数清除。在于未能将这咸阳城里,所有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硕鼠,一体捕杀。更在于,未能早日提兵,平了这朝堂之上,所有阳奉阴违、结党营私的所谓栋梁!”

“此,乃孙儿之三罪也!请陛下,降罪!”

他的声音,如金石落地,掷地有声。

满殿死寂。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话惊呆了。这哪里是认罪,这分明是在宣战!当着满朝文武,当着皇帝的面,他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李 斯脸色煞白,他从未见过如此狂悖之人。

“竖子!你……”

“住口!”

嬴政一声怒喝,自御座之上,霍然起身。一股无与伦比的帝王威仪,如泰山压顶,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他缓缓走下御阶,一步一步,走向顾清寒。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要亲手斩了这头疯了的麒麟。

然而,嬴政却在顾清寒面前站定,伸出手,不是耳光,不是刀剑,而是亲手为他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衣领。那动作,轻柔得像一个寻常人家,在为即将远行的孙儿整理行装。

“清寒,你可知,朕为何字‘政’?”嬴政的声音,低沉而悠远。

顾清寒一愣。

嬴政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转身,面对着满朝文武,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起了焚尽八荒的火焰。

“朕,生于赵,长于邯郸,与母为质,备受欺凌。归秦之后,内有嫪毐之乱,外有六国环伺。朕这一生,都在与人争,与天斗!”

“朕设郡县,是为了天下大同!朕修驰道,是为了万世太平!朕焚书坑儒,是为了断绝那些让天下重回战乱的腐朽思想!”

“可你们呢?”他的目光如刀,扫过李 斯,扫过那些宗室勋贵,“朕在前方披荆斩棘,你们却在后方挖朕的墙角!朕的子民食不果腹,你们却用国库的钱,为自家小儿修跑马场!朕的将士浴血沙场,你们却在咸阳城里醉生梦死,结党营私!”

“朕恨!朕恨不得将尔等,尽数屠之!”

嬴政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愤与杀意,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他转回头,再次看向顾清寒,眼中的杀意,却化作了无尽的欣慰与……歉疚。

“十八年前,朕的长子扶苏,于北地监军,诞下一子。时值匈奴寇边,北疆大乱,此子在混乱中失踪,不知所踪。扶苏郁郁而终,这也成了朕一生最大的憾事。”

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温润剔透,上面雕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麒麟。

与顾清寒从小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枚麒麟佩,乃是一对。朕与扶苏,各执其一。朕曾发誓,谁能持另一枚麒麟佩归来,谁,便是我大秦的继承人。”

“轰——”

整个大殿,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顾清寒的腰间。那里,正挂着另一枚,一模一样的麒麟玉佩。

李 斯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蒙毅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角落里的李山河,正用他那只独眼,看看顾清寒,又看看御座上的嬴政,脑子里一片浆糊。

“俺的娘嘞……”他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赵……赵大爷……是皇帝?那……那俺们侯爷……岂不是……皇……皇孙子?”

顾清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梧桐村的茅屋,那个总来蹭吃蹭喝,听他大放厥词要造反的“赵正”老伯。

九原郡的沙盘,那个对他所有离经叛道的计划,都报以微笑的“赵正”老伯。

寿春城头的对弈,咸阳客栈的密信……

一幕幕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

原来,他从不是什么执棋之人。

他只是这盘天下大棋中,一颗被寄予厚望,也最受宠爱的棋子。

那个他一心想要推翻的皇帝,就是那个他最尊敬也最亲近的“赵正”老伯。

他,是嬴政的孙子。

大秦,皇太孙。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朕,以大秦始皇帝之名,昭告天下!”

嬴政高高举起那枚玉佩,声音响彻寰宇。

“皇孙顾清寒,性行淑均,文武兼备,有朕之风。今寻回宗室,重归玉牒。特册封为大秦皇太孙,入主东宫,为帝国储君!”

“另,其养父母,梧桐村顾甲、柳氏,教子有方,于国有大功,封‘安国公’、‘安国夫人’,赐金千镒,食邑万户,颐养天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太孙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从殿内响起,传遍了整个咸阳宫。

顾清寒站在那震耳欲聋的声浪中央,看着御座之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个他的爷爷,始皇帝嬴政。

他的人生,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前路,不再是铁马冰河,而是锦绣江山。

只是这江山的分量,却比他面对过的任何刀剑,都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