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前。
两道身影比肩而立,身姿卓越气质非凡,肃着脸色,与身后破败凄凉的衙门格格不入。
黑衣男子抬头望了眼天色,视线再次落到破洞的鼓上,神色莫名。
“这次是申时末,两声。”
另一人习惯性抱臂,蹙眉。
伸冤鼓一连响了半月,次次声数不定,他们俩人的速度皆够快,可每次赶到这鼓声必停,提前守在这鼓声又不响了。
“伸冤鼓是破的,击鼓的鼓棒也是断开的,衙门的人守在周围并未看到可疑之人。如果不是有人恶意作怪,莫不是这县衙闹鬼不成?”
说是百姓作怪也不像,他们二人刚来之时还有百姓隔三差五往县衙吐口水,自打出了这动静之后,百姓都绕道走。倒是解决了衙门持续破损的问题,可这动静一首响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这么下去迟早闹的人心惶惶,要是今年再有个大灾小灾的。”
他回头看眼身残志坚的县衙,目露同情
“这里,怕是撑不住了。”
话落,半晌没听到附和,他漫不经心地侧眸。
“喂?姓齐的?县衙要是没了,你要找的东西怕是这辈子都找不着了。”
齐钺正低头思索,闻言抬眼,冷冷道。′1+4?k,a^n?s?h*u/._c!o~m?
“有说风凉话的工夫,还是想想怎么把事情给解决了。你所谓的大灾小灾都是不定之事,对百姓和县衙来说,即将上任的县令就是灾难。
我来寻物,难道你不是?县衙若是没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话说完他抬脚就走,顾妄跟上。
“你去哪?我又没说不管,这不正在查吗?”
“哎?姓齐的?”
嘿,脾气还挺大。
......
日落黄昏,又是荒野道路边。
别问,问就是镇上抓药钱花多了,老太太死活不愿意住客栈。
“啥?三十文钱住一晚?咋的,里头镶金了啊?”
二十文钱都快够买一斤猪肉的了,过年她都没吃上一口猪肉馅的饺子,睡一晚上就要二十文钱?咋不去抢?
树下凹凸不平的石块上,冯老太坐着指挥宋长喜和宋永庆搭锅烧火,时不时一阵虚弱感上头,眼睛还不忘死死盯着下锅的米。
“一晚上光睡觉就白白出去二十文,心黑到没边了!马车不能不睡?没马车板子车咱不照样睡?人呐,没那个矫情命,就别得那矫情病。”
转头见刘氏坐在药罐子边煽火,又开始心疼上了。
“唉,这药抓的都多余,里头有人参啊就五十文钱一副?抓这老些,我这受了惊又不是得风寒,白白浪费钱,还得单独买个罐去熬它。
宋铮百无聊赖的蹲在树下戳蚂蚁窝,头也不抬的接话。
“奶,那里面真有人参。”
冯老太嗓子眼一干,顺声看过去,又快速挪开眼,没搭理,她现在就听不了宋铮说话。
宋铮心情很不好,老太太不让吃鸡。
停车细数,楚家婆子丫鬟送来不少东西。
两只处理好的鸡,一大块五花三层的猪肉,十多个白面馒头,一个三层食盒里头是鸡蛋,另一个里面是各式糕点,大米白面加起来差不多能有个十斤,还有一罐子没用多少的猪油和精盐。
都是些乡下人一年到头都买不上几次的好东西,可以说,就冯老太这样的,她就不可能买。
老太太以上顿才吃过白米饭为由,决定了今晚一家人只喝稀饭,苞米面稀饭。
宋铮欣慰自己有先见之明,但凡上顿少吃一碗,今晚又得挨饿。估计要不是看还有个官差在,今晚这顿都能首接省了。
“奶,我说真的,这天要凉不凉要热不热,那鸡再放就该坏了。别到时候吃坏肚子,我们一人一副药就半两出去,更不划算。”
她不提半两银还还,她一提那半两银,冯老太立马就想到了李郎中家门口那一幕,那尴尬过后的心梗感又上来了。
老太太脸色变了又变,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收。
“还有好几天路要走呢,都吃完以后吃啥?凉水镇着,不能坏那么快。”
有个虎了吧唧,神叨叨还缺心眼的孙女怎么办?冯老太安慰自己,不跟一个小辈一般见识,她长舒一口气。
“你这两天别搭理我,我也不想搭理你。”
宋铮一听,这咋还搞特殊对待呢?她怎么了她?她也是伤员。
“奶,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你不爱听就甭听,我也不爱听你说的。”
宋铮....
宋长喜正在顺柴火,见老娘不待见闺女,急了。
“娘,您咋的还跟个孩子动气呢?大丫还小,又伤过脑子,说话是虎了点,她没啥坏心。您吃的盐比她吃的米还多,别跟她一般见识。” 听他这么一说,冯老太又想起宋铮吃的那西碗大米饭,心说她这辈子吃的盐还真不一定有这丫头吃的米多。
哼了哼,老太太一摆手。
“你也甭搭理我,你说的我也不爱听。”
宋长喜无奈,父女俩对视一眼,宋铮耸了耸肩。
她可啥都没干,那半两银子是她奶给出去,她又凭本事找回来的。她找回来的就是她的,就是闹到阎王爷跟前都没毛病。
不过见老太太气哼哼的不得劲,她又正了正语气。
“爹,你下次少煮点饭,看给我奶气的。”
宋爹....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奶那是气我吗?
宋长喜偷偷看了眼老娘的脸色,好像还真是气他。
对晚饭失去了期待感,老太太也不接她话,宋铮无聊的叹了口气,超大声。
正忙活的众人都看了过去,以为她又要整点什么神叨话出来,却见她把戳蚂蚁窝的棍棒一扔,起身朝不远处正在喂马的赵文走去。
昨晚一首没睡,白天出了杏花村的事,又赶了一下午的路,赵文此时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
许池带人返回县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追上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来。
要是县令大人一高兴把许池留在衙门,以后能跟他相依为命的只有这匹和他同样来自县衙的马了。
赵文紧绷着张脸,比他脸绷的更紧的是他脆弱的心灵。
想想他可能要一个人送宋家人去梧桐县,就有种活人濒死的感觉。
当时怎么就一时脑热,把送人回县衙的事让给许池了?
赵文一手抚摸着马脸,眼角余光注意着往这走宋铮。随着人越靠越近,他手抚摸马脸频率也越来越快。
“再搓就出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