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避开便去寻了阿恒。
阿恒正在煎药。这药是取独白草煎汁, 独白草常用作镇痛之物, 可剂量一大便成毒。
他带着粗制的手套,磨着药粉, 再称重, 一步步做的认真。
扶光进去,叫他愣了下。
“夫人怎么过来了?”
“郑公与宣慰使找你表叔议事。”
“嗯,表叔总是停不下来, 许多事要操心。”他抬手抹了把汗, 脸上没半分笑模样。
“宣慰使说最快四日,不, 五日, 京城的解药就能送达。来得及么?你说这药可缓些时候。”
阿恒停下, 摇头道:“我也不十分确定, 这药不是好东西, 药性相冲, 对人体损害极大。相较赤头乌的毒,自是没有办法, 却也是饮鸩止渴。还是要越早服用解药为好。”
扶光知道自己不该为难他的。·卡¢卡¨小.说¨网. ~更′新/最\快+只是她茫然无措, 有些失了主意, 想听他讲好安心。可他到底还是个孩子,面临这样的大事心里的慌乱势必比她还要多。
“我知道了。”
“夫人,若, 若表叔......”他实在说不出那个字。
“别担心,他一定能撑到解药来的时候。”
她站在日光射入的光影里, 轻轻一笑,是阿恒从未见过的温柔。可他却并未感到踏实,反有种不真实感。
柳娘匆忙过来。“使君要出去。”
扶光蹙眉,他这时还要去哪里?
卫翕一行出来正撞上赶来的扶光。“我要同阿史那元庆会面,要露上一面,好叫他安心。”
也无怪他猜测,当日中箭时他就在现场,还有那么多突厥族人。
扶光骤然生出许多无力感。他将性命看的重,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性命。
卫翕知道她不乐见,可不去定是不行的,走近些。,e~z/小/说`网+ `更~新*最`全*“我事情办好就回来。”
“阿恒煎了药,这药不能落下。”
“我知道,必定早去早回。”
扶光目送他远去,玄色的斗篷翻飞,步履如风,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到了馆驿处,阿史那元庆见他进来,上下逡巡。
“当日多亏使君救我性命。使君,你的伤如何了?我本是想亲自登门,可是我的腿也伤了,这两日走路都不方便。”
卫翕无奈笑道:“伤了肩,发了一日高热。今日一醒来便想来见汗王,当日出了那样大的岔子,险些就酿成大祸,怕汗王误会。”
“此事我已听郑公讲了,那无耻的契丹人,就会暗箭伤人,歹毒的很。”
“他们是冲我来,要瓦解我们的合作。”
“定不能叫他们得逞。”
阿史那元庆哈哈大笑。
“几时回城?”
“使君放心,我安排好了就好。”
“那便多住一些时候。草原苦寒,不如在此处好养伤。郑公不是安排了好些美人。”
“是啊,提到这个我就想起来,本来我还拿了一坛鹿酒,想献给使君。这酒舒经活血,最是补身,使君饮一杯,于伤有好处。”
郑濯一听就变色。
卫翕与阿史那元庆对视良久,眼中威压,叫他有些瑟缩。
僵持间,只见卫翕大笑一声。“既是好酒自然要尝一尝,拿杯盏来。”
二人相谈甚欢。卫翕面不改色,对那蓟州平州之事也是淡然应对,丝毫不放在心上。阿史那元庆见他如此,倒是不好再怀疑。
“我听说那康家与此牵连。”
卫翕哼一声。“这笔账我还要慢慢和他算。”
回程路上,卫翕便叮嘱道:“近几日留意阿史那元庆可与谁接触过,他担心东北部族的势力,不如吓一吓他,好叫他别那么多心思。”
“蓟平两州不必急于开战,虚虚实实让他们弄不清真假就好。”
他又对谢珩道:“驸马,此番他留在城中,朝中势必要有安抚,一柔一刚也好叫他记朝廷的恩德。”
“使君放心,我送去的信已悉数陈明。”
“驸马行事向来严谨,自不用我来操心。”
话尽,他骤然觉得心口剧痛,俯身瞬间喷出一口血。
“使君。”郑濯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他。
匆匆回到府上,阿恒忙端了药来,一碗药下肚,他便躺下不省人事。
“怎么能吃酒,中毒最忌饮酒!”阿恒头一次怒喊道,不顾旁人,他此时满心满眼只有卫翕。
郑濯搓手道:“是那阿史那元庆,他想必是听到些使君中毒的风声,便有意试探。使君不想叫他起疑,才没有推拒。”
阿恒红着眼,胸膛起伏,再不知该如何开口。表叔的性子便是如此,他将自己的性命永远放在后头。
谢珩的目光落在床榻旁坐着的身影上——她全幅心神都在卫翕身上。
“使君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