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廷谋算之事,我也能猜到一二,无非是他手中军权。”
“谢珩,你若对我真有半分愧疚,就告诉我。”
谢珩凝望着她,穿越经年时空,他二人对坐,不想是这样光景。
“陛下令梁重北上,一旦使君出事,便叫他取而代之。”
梁重?扶光惊诧。对,也唯有他最是合适,此人效忠朝廷,他曾随武阳王征战过,与朔方军想必有些旧交,若由他来接管,军中定不会太多反感,武阳王也没有理由反驳。
“那滑州势力不怕有异?”
“裴公待命。”
“他与武阳王交恶。”扶光冷笑,眼含利刃。“朝中有此打算,又真的想救使君性命么。”
“你们所想俱是权势阴谋,他心心念念却是要百姓免遭战祸。”
扶光寒心彻骨。怪不得薛泮也没有回音。如此安排,他又能做什么。^z¨h¢a*o_h/a\o~z^h^a~n,.?c¢o-m-
非是不救,而是救与不救已无差别。甚至他死了,才好方便他们谋算。
她起身离去。
“七娘,你要为自己做打算。”
扶光顿步,递过来的眼神轻蔑至极,嗤笑道:“谢珩,你自负才学。早年游学归来,曾于我言,要做诚意正心之君子,日后入仕要匡扶社稷,辅佐明君。可笑的是我阿耶为救族人性命,为元贼写了一篇赋,便遭世人唾骂。而你,不也做了伪臣。却显得格外高洁。”
“你似乎总是身不由己。之后还能凭着公主垂青,振兴家族。”
“你永远都有理* 由。”
他惨然一笑。
“若我说当年我真心想送你出城......”
门合上,她已然走远。
回程路上,柳娘突然道:“七娘,下雪了。”
扶光有些凝滞的目光,闪了一下,才顺着她撩开的车帘看出去。~q·u`s·h.u¨c*h,e`n¨g..^c\o?m`天际落雪若杨花,她伸出手,几片落在掌心。
她喃喃道:“这是在幽州下的第二场雪。”
“不是第二场,七娘忘了,先前下下停停,将一片坊市压垮了,不知如今怎样了。又下雪了,百姓没个安身处难熬的很。”
扶光道:“那便送些吃食棉衣去。”
他在意,就当给他积攒一些功德。
“就说是使君派人送的。”
到了府上,卫翕竟是下榻来,坐在屋中铺的毯子上。身旁的火炉烧着,他身上披着厚厚的裘衣,不显得冷。
阿迦的小黄狗盘在他腿上,太舒服了,又暖和,不肖片刻就打起了盹。
卫翕摸着它光滑的皮毛道:“我先前不是答应过给你寻一只小猎犬,要不是你带过来,我差点都忘了。”
阿迦道:“使君生病了呀,不记得也没事。小黄都够叫我操心的了。”
卫翕笑一下。“小黄?你起名真没水平。”
“小黄怎么了,它就是小黄呀,黄黄的皮毛,黄黄的爪子。”她不乐意了,把小黄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真是个记仇的丫头。”卫翕托着腮,心想果真和她阿耶一个秉性。
阿迦笑的开心,看着窗外道。“都下雪了,夫人怎么还不回来。”
“是呀,下雪了还出去,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她又不乐意了。“阿恒说夫人担心使君呢,这些天最劳累的就是她,使君不能说这些话。”
“不是你先开口的。”
“我那是担心。”
“你这么担心,不如跟在她身边。别老想着回灵山了。你不是喜欢夫人的装扮,她那些小玩意儿,回灵山可没了,头发都是阿恒给你梳的,潦草的很,肯定是没有她身边丫头手巧的。”
“如何?”
阿迦捋着小黄狗。“可师父师兄都要回灵山的呀,我总不能和他们分开。”
“时常回去看看他们不就好了。”
“不行!”她一拍毯子,叫小黄吓了一跳。
“那你舍得夫人?”
“哎。”她叹一口气。“自然是舍不得的。要是夫人能跟我们去灵山就好了。”
“你们灵山住的下她这尊大佛么,两间茅草屋子。”
“啊呀!”阿迦气坏了。“灵山可好了,才不是茅草屋子。”
“使君真是,逗孩子做什么。”柳娘进来怪道。
阿迦找到了帮手,跑过去一张嘴嘚吧嘚吧的告状。“,嬷嬷,他说夫人是大佛。”
见使君挑眉微笑,一点也不怕,更加生气,还要再讲,叫柳娘拦住。
“好了,嬷嬷知道你委屈了,咱们不同他计较。随我回去,我给你煮酒酿吃。”
扶光脱了斗篷,先去净室拿了帕子擦脸洗手,又绞了一块干净的回来。
坐在他身边,将他两只手擦干净,擦的仔细,连指缝指甲都擦了。
“谢珩怎么说?”
扶光在他有些泛青的指甲上顿了顿。“陛下已经赐药。还派了梁重前来,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