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淡雅,光线明亮,床帘窗帘、地毯桌椅色调清新,陈民生还会根据不同的时节给她插上时令的鲜花。
罗拉回忆着过去又从床边站起身,去拿换洗的衣裳,这一打开衣橱,看着那同样暗色调的衣服怔了怔,虽然这些天她身上穿着的也是这样沉色的老人衫,但现在看着满衣橱都是这样的衣服仍旧是有些生厌。
她罗拉从前过的可是随心所欲的日子,吃的用的都得是她喜欢的,她又是家中独女,身边人谁不围着她转,这下孤零零的,还得穿这堆丑衣服,真叫她难受。
忽然,憋了许久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忍不住一下子抽噎了起来。
她想,要是陈民生在就好了。
想着想着,罗拉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对不住张靖尘。′w^a~n!g`l′i\s.o′n¢g\.+c·o^m·
但是,罗拉想,她始终觉得自己现在是二十四岁,而二十四岁的她最爱的人、最想的人是陈民生。
张嘉华坐在客厅,见奶奶进了房间许久都没有出来洗澡,便把目光看向了那扇半掩的房门。
这儿的老洋房格局不同现代房屋的装修格局,主卧里面不带浴室的,洗澡还得从房间到隔壁。
张嘉华放下手机,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去,轻轻地敲了敲那扇房门,“奶奶?”
罗拉仍旧抽噎着,听见这声“奶奶”更是憋屈了,她才没有像这一周来表现的那样,那么轻松地就接受自己变成了老太婆的事实,也接受不了自己竟然还生了那么一大堆子女,她还记得自己和民生说过,她害怕生孩子,以后要么不生要么只生一个,但她现在竟然生了一堆。
三个对她罗拉来讲就是一堆!
罗拉不知道自己这七十年来究竟是怎样度过的,她罗拉真的放弃了自己的选择了吗?
现在的她,不知道陈民生去哪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嫁给了张靖尘。/x~t,i¨a~n\l*a`i/.`c/o,m·
从子女、保姆的口中,她知道张靖尘很有作为。
但她罗拉呢?
他们讲了很多过去的事,但却没人给她讲过她罗拉这一辈子都做了些什么?
难道就只是嫁给张靖尘,做了他妻子,做了孩子们的母亲?
就这样而已吗?
罗拉从日本回国后,看着祖国被侵略者肆意践踏,甚至在国外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报道捏造的新闻,她曾跟陈民生说过,她要做个翻译、做个新闻记者,她要把祖国遭遇的灾难事实如实地报道到国际上。
在陈民生离开后,她已经加入了一个组织的了,可那之后呢?
都发生了什么?
罗拉越想越是憋屈,眼泪也流得越凶了。
门外的张嘉华听不见奶奶的回应,担心奶奶在房间出事,便推门走了进去。
罗拉背对门口,站在敞开的衣橱前,双手掩面,瘦削的肩膀有些轻颤。
张嘉华怔了瞬,不安地、急急地走了过去,“奶奶,怎么了?”
张嘉华比年老的罗拉要高上一些,她抱着罗拉的肩膀,轻轻地扶着她坐回床边,接着又从一旁抽了几张纸巾给罗拉。
“怎么了?”张嘉华再次温声询问,“要不要打电话给爸爸?”
“不要!”罗拉有些娇气地睨了她一眼。
张嘉华见她对自己使气也没难过,只是觉得这样有些娇憨的奶奶很新奇,看着她与外表年龄不符的神态甚至笑了下。
“你笑什么?”罗拉把眼泪擦了擦,又转头问她。
“你这样确实不像我认识的奶奶。”张嘉华说,从前的奶奶都是安安静静的,像闺阁的大小姐,哪怕老了,也是温柔似水的,总是笑着望着他们这些小辈。
罗拉仍在委屈怄气,说:“我也不认识你们。”
张嘉华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哄小孩似地说:“好了好了,你有什么委屈?跟我说说?”
张嘉华安慰着她,忽然又想起,现在的奶奶如果是只有二十四的记忆,那么也就是说,她现在相当于二十四岁的女生,如果* 这样的话,她还比奶奶大上四岁了。
罗拉平复了一下气息,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这个小辈能知道些什么?想了想,便说:“衣服太丑了,我不喜欢。”
张嘉华听见她的话又笑了下,“丑吗?”
“丑!”
张嘉华看向那深褐色的雕花衣橱,她曾听说过这个衣橱是爷爷用上等的木料请大师专门订做的,在奶奶和姑姑回国的时候就用上了。现在这个敞开的衣橱里,挂着许多暗色系的衣服,里面还有不少上等丝绸做的各种款式的旗袍、大牌的披肩,贵气又文雅,在张嘉华看来一点也不丑。
爷爷去世后留下了大笔的财产,但很早前就立了遗嘱,在奶奶去世前,谁也不许动那笔钱,全由奶奶一个人花,所以奶奶的生活从来都不苦,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
张嘉华拿起一件深青色的带暗纹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