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总部送来的补给到了。"赵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政委的眼镜片在阳光下泛着光,呢子军装虽然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他身后跟着十几个老乡,推着三辆装满物资的独轮车。
李云龙合上花名册,大步迎上去。车上堆满了棉衣、药品和粮食,最让他惊喜的是两箱崭新的手榴弹和五支冲锋枪。
"老赵,这下咱们能过冬了!"李云龙抄起一支冲锋枪,熟练地拉动枪栓,金属摩擦声清脆悦耳。
赵刚推了推眼镜:"总部还给了个任务——要我们在三个月内重建独立团,恢复战斗力。"
李云龙的笑容僵在脸上。三个月?现在根据地十室九空,青壮年要么参军要么被害,上哪去招兵?他望向远处正在操练的战士们:马小虎拄着拐杖教新兵拼刺刀,铁蛋跟着王喜武学狙击,张大彪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带着人挖战壕...个个都是伤痕累累。
"走,进屋说。"李云龙揽着赵刚的肩膀走进团部。
团部墙上挂着一张手绘的根据地地图,上面标注着各村的人口和损失情况。李云龙的手指在马家峪上顿了顿——这个曾经有两百多户人家的村子,现在只剩下一片焦土和十几个孤儿寡母。
"老赵,你看。"李云龙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东边这几个村子虽然遭了扫荡,但损失相对小些。西面的乡亲们...怕是没多少壮丁了。"
赵刚沉思片刻:"我倒有个想法。各村都有民兵和游击队,虽然没经过正规训练,但都是好苗子。不如..."
"妙啊!"李云龙一拍大腿,"把区小队、县大队的骨干都吸收进来!"他越说越兴奋,"还有那些半大小子,跟着爹娘打游击的,都是当兵的好材料!"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铁蛋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团长!楚...楚团长来了!"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快步走出门去。只见楚云飞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二十多名骑兵,清一色的晋绥军制服。与上次分别时相比,这位上校团长气色好了许多,笔挺的呢子军装上还别着崭新的领章。
"云龙兄!"楚云飞利落地翻身下马,拱手行礼,"别来无恙啊!"
李云龙咧嘴一笑:"楚兄这是官复原职了?"
楚云飞点点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炯炯有神:"多亏你送的密码本,上峰查清了内奸,兄弟我不仅官复原职,还升了少将!"他转身招了招手,"周卫国,把东西抬上来!"
警卫连长周卫国带着几个士兵搬下五个大木箱。,墈_书¢屋·晓/税·罔- \更`芯·嶵?筷¢撬开一看,全是崭新的中正式步枪和子弹,最底下还藏着两挺捷克式轻机枪!
"这..."李云龙瞪大了眼睛,"楚兄,你这是..."
楚云飞正色道:"云龙兄救我性命,这点心意算什么?再说,"他压低声音,"这批武器是从叛军手里缴获的,上峰不会追查。"
李云龙也不客气,大手一挥:"张大彪!把家伙分下去,替换那些老掉牙的汉阳造!"
两支队伍合在一处,老君庙顿时热闹起来。晋绥军士兵和八路军战士很快打成一片,互相切磋枪法、交流战术。楚云飞带来的军医还帮着给伤员换药,用的都是上好的磺胺。
傍晚的接风宴上,李云龙和楚云飞并肩坐在上首。炊事班使出了浑身解数:炖野鸡、炒蘑菇、烙饼子,甚至还有一坛珍藏的地瓜烧。
"楚兄,"李云龙给楚云飞斟了满满一碗,"这次来不只是送武器吧?"
楚云飞抿了口酒,微微一笑:"果然瞒不过云龙兄。"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鬼子要在下个月发动秋季大扫荡,目标是彻底摧毁八路军根据地。"
李云龙和赵刚凑近一看,地图上标注着三条进攻路线,每条都有至少一个联队的兵力,还配属了装甲车和重炮。
"情报可靠?"赵刚皱眉问道。
"千真万确。"楚云飞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圈,"我的内线在日军司令部亲眼所见。更麻烦的是..."他顿了顿,"鬼子这次调来了特种作战专家山本一郎,专门对付游击战。"
"山本一郎?"李云龙眯起眼睛,"是不是那个在东北搞三光政策的畜生?"
楚云飞沉重地点头:"正是。此人阴险毒辣,最擅长伪装渗透和斩首行动。"
酒碗重重砸在桌上,地瓜烧溅出几滴。"他娘的!"李云龙眼中燃起怒火,"老子正愁没处报仇呢!"
三人连夜制定了反扫荡计划。楚云飞负责牵制东路日军,同时提供情报支持;李云龙则率领独立团在西路设伏,专打鬼子的补给线;赵刚负责组织群众转移和坚壁清野。
"还有个问题,"赵刚推了推眼镜,"山本的特工队怎么对付?"
李云龙冷笑:"他不是喜欢伪装吗?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他详细讲解了诱敌深入的方案:故意暴露几个"指挥部",引诱山本上钩,再关门打狗。-山?叶′屋- ¢耕,薪·醉~全-
楚云飞听罢,忍不住击节赞叹:"妙!云龙兄用兵如神,楚某佩服!"
第二天清晨,楚云飞率部离去。临行前,他把周卫国和五名精锐骑兵留了下来:"云龙兄,这几个人熟悉日军密码和电台侦测,或许用得上。"
李云龙也不客气,当即把周卫国编入特战队,交给王喜武指挥。两支队伍在晨雾中分道扬镳,约定一个月后再会。
送走楚云飞,独立团立刻行动起来。张大彪带人加固防御工事,王喜武训练狙击小组,赵刚则挨个村子动员群众。李云龙亲自去看了几个预设战场,每一处都精心布置了陷阱和伏击点。
招兵工作进展得出奇地顺利。听说独立团要重建,各村的青壮年纷纷报名。有个六十多岁的老猎户带着三个孙子来参军,说什么也要"给死在鬼子手里的儿子报仇";十几个半大孩子组成"少年先锋队",专门负责站岗放哨;就连妇女们也组织起来,成立了救护队和后勤队。
铁蛋正式成了团部通讯员,这孩子记性好又机灵,能把各连排的位置记得一清二楚。马小虎虽然残疾了,但把新兵训练搞得有声有色,拄着拐杖示范刺杀动作的样子,看得人鼻子发酸。
十天后,独立团己经扩充到六百多人。虽然新兵占了一半,但士气空前高涨。李云龙把部队编成三个营:一营长张大彪,二营长孙德胜,三营长由王喜武兼任。每个营下设三个连,尽量做到新老兵混编。
训练场上从早到晚喊杀声不断。老兵们手把手教新兵射击、投弹、拼刺刀;李云龙则亲自传授游击战术:怎么埋地雷,怎么打伏击,怎么利用地形隐蔽...
"记住!"他站在土台上大吼,"咱们是独立团,不是敢死队!能偷袭就不强攻,能智取就不硬拼!"
转眼到了深秋,根据地的庄稼都收完了。乡亲们按照计划开始转移:粮食藏进深山老林,水井投毒,道路破坏。孩子们被送到后方安全区,老人们则自愿留下当眼线。
这天傍晚,李云龙正在团部研究地图,铁蛋慌慌张张跑进来:"团长!哨兵抓住个可疑人物,说是...说是从县城来的!"
被押进来的是个瘦小的中年人,穿着破旧的长衫,看起来像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见到李云龙,他立刻从鞋底掏出一张小纸条:"李团长,地下党急信!"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急促:"山本特工队己潜入根据地,化装成难民和晋绥军,目标首指独立团指挥部。"
李云龙脸色一变,立刻拉响警报。短短十分钟内,全团进入战备状态:警卫排封锁了团部周围所有路口,狙击手占领制高点,连炊事班都抄起了菜刀和擀面杖。
"老赵,"李云龙低声吩咐,"把那个假指挥部准备好,咱们给山本演场好戏!"
所谓的"假指挥部"设在老君庙两里外的一个废弃砖窑里。几个战士穿上干部服,假扮成参谋人员;电台天线高高竖起,还故意频繁发报;进出的人员络绎不绝,活像个真正的指挥中心。
李云龙则带着真正的指挥部转移到了一处隐蔽的地窖。这里原是老乡储存红薯用的,现在成了独立团的神经中枢。电台、地图、密码本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条秘密通道通往山林。
两天后的深夜,王喜武的暗哨终于发现了异常:一队"晋绥军"正悄悄接近砖窑,动作鬼祟,钢盔在月光下偶尔反光。
"是山本的人!"王喜武通过步话机低声报告,"至少二十个,都带着冲锋枪和炸药。"
李云龙冷笑:"放他们进去,等信号再动手!"
假指挥部里,"首长们"正在"热烈讨论",桌上的煤油灯照得人影幢幢。突然,几声轻微的"噗噗"声响起——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门口的哨兵应声倒地,十几个黑影敏捷地翻墙而入。
"不许动!""八路军军官"们"惊慌失措"地举起手。一个矮壮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操着流利的中文说道:"诸位,久等了。我是大日本皇军特种作战课长山本一郎。"
就在他得意洋洋地准备下令炸毁电台时,屋顶突然塌了个大洞!王喜武带着狙击手从天而降,与此同时,埋伏在西周的独立团战士同时开火。
"八嘎!中计了!"山本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过了第一波子弹,顺手还击毙了两名战士。他的特工队也训练有素,立刻背靠背组成防御圈,冲锋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轰!"张大彪引爆了预先埋设的炸药,砖窑的一面墙整个塌了下来。烟尘中,白刃战爆发了。马小虎虽然只有一条腿,但刺杀技术丝毫不减,拐杖一撑就刺倒了一个鬼子;铁蛋跟在李云龙身后,用手枪打伤了一个特工的大腿。
山本见势不妙,带着三个亲信就往北突围。刚冲出砖窑,迎面撞上了周卫国的骑兵连。寒光闪过,两颗人头飞上半空,但山本竟然一个侧滚躲过了致命一击,反手一枪打中了周卫国的战马!
"山本!"李云龙大吼一声,抄起大刀就追了上去。两人在月光下一追一逃,很快钻进了树林。
山本突然转身,手中的南部手枪连开三枪。李云龙感觉左臂一热,但脚步丝毫不停,大刀带着风声劈下。"铛!"山本竟用军刀格挡住了这一击,火星西溅。
"李云龙,"山本的中文几乎不带口音,"久仰大名。可惜...你今晚必须死!"
两人在林中空地展开殊死搏斗。刀光剑影间,李云龙渐渐落了下风——左臂的枪伤影响了发力,而山本显然是个剑道高手。
"团长!"铁蛋的喊声突然传来。山本一分神,李云龙抓住机会一个扫堂腿,把他放倒在地。两人扭打成一团,拳拳到肉。
"砰!"一声枪响,山本的身体猛地一僵——是铁蛋开的枪!子弹打穿了鬼子的肩膀。李云龙趁机翻身压住他,大刀抵住咽喉。
"说!扫荡计划是什么?"李云龙厉声喝问。
山本狞笑着吐出几个日语单词,突然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囊!转眼间就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当李云龙拖着山本的尸体回到砖窑时,战斗己经结束。日军特工队全军覆没,但独立团也付出了二十多人的伤亡。周卫国伤势最重,被军刀捅穿了肺部;张大彪左肩中弹;王喜武的右腿被子弹擦伤...
"值了!"赵刚帮着包扎伤口,声音有些哽咽,"山本一郎这个恶魔终于伏法了!"
李云龙却高兴不起来。他翻看着从山本身上搜出的作战计划,眉头越皱越紧:"老赵,情况比想象的还糟。鬼子这次出动了整整一个师团,还配属了坦克和毒气弹!"
"要不要向总部求援?"赵刚问道。
李云龙摇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转向地图,手指在上面画了几个圈,"咱们得改变策略,不能硬拼..."
新的作战计划很快出炉:放弃正面阻击,转为敌后破袭;以小股精锐袭扰日军补给线;发动群众坚壁清野,连水井都填平;必要时化整为零,钻进深山打游击。
"记住,"李云龙在全团大会上强调,"咱们的任务不是歼灭敌人,而是拖住他们,消耗他们!就像牛皮糖,粘上就甩不掉!"
散会后,李云龙独自站在老君庙前。秋风卷着落叶打转,远处传来战士们操练的喊杀声。他想起重生前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战役,当时只觉得是一串冰冷的数字。现在才明白,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铁蛋、马小虎、张大彪这样活生生的人...
"团长,"铁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小手拽着他的衣角,"俺娘让俺给你送棉袄来了。"
李云龙接过还带着体温的棉袄,心头一热。他蹲下身,平视着孩子的眼睛:"怕吗?"
铁蛋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那枚铜纽扣:"有这个呢!"
李云龙揉了揉他的脑袋,望向远方的群山。乌云正在积聚,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念——独立团这把尖刀,己经磨得足够锋利,就等着出鞘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