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的老松树下,果然有人来过的痕迹——雪地上有半截没抽完的"哈德门"香烟,烟嘴上的牙印李云龙再熟悉不过。抗战最困难那会儿,楚云飞总爱把好烟分他一半,两人就着煤油灯抽烟讨论战术时,总会在烟嘴上留下这样的齿痕。
"来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李云龙的勃朗宁己经握在手里。转身的瞬间,他看见楚云飞站在三米外的岩石旁,穿着美式呢子大衣,领章上却仍然别着晋绥军的星徽。岁月在那张英俊的脸上刻下几道皱纹,但腰板依然挺得笔首,右手按在腰间的柯尔特手枪上——正是李云龙当年送他的那把。
"楚兄好雅兴,"李云龙咧咧嘴,"大老远从台湾跑来,就为跟老战友叙旧?"
楚云飞没接话,弯腰从雪地里挖出个铁皮箱子。·小′税?C^m.s! -更^辛^嶵!全.打开后,里面是两瓶汾酒和几个牛肉罐头。"还记得吗?太原突围前夜,咱们在醉仙楼喝的就是这种酒。"他熟练地撬开罐头,肉香顿时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李云龙盯着罐头看了几秒,突然大笑:"怎么,鸿门宴?"
"云龙兄说笑了。"楚云飞掏出瑞士军刀,在每瓶酒里各插一刀,然后递给李云龙一瓶,"真要杀你,昨天白磷弹砸的就是指挥部而不是废弃阵地。"
两人隔着铁皮箱子坐下,谁都没先动酒。远处的炮声时近时远,像这场诡异会面的背景音。李云龙注意到楚云飞左手小指少了半截——那是西年前徐州会战时为救自己挨的鬼子刀。
"那些铁皮机器人,"李云龙突然开口,"还有声纹电台,都是你搞的鬼?"
楚云飞抿了口酒:"技术是德国人的,我不过物尽其用。"他转动酒瓶,露出底部烫印的纳粹鹰徽,"去年在汉堡缴获的,本来想用来对付俄国人..."
话没说完,李云龙的拳头己经砸在他脸上。+卡?卡·小+税?网\ /哽_新?蕞\快¨楚云飞踉跄着后退几步,嘴角渗出血丝,却反常地没拔枪。
"王八蛋!"李云龙浑身发抖,"用这些邪门歪道打中国人?马顺子、赵德柱、王喜奎...多少好兄弟死在你那些玩意儿下!"
楚云飞擦了擦嘴角:"战争就是这样,云龙兄。当年你教我打游击时说过,战场上只有生死,没有对错。"他忽然从大衣内袋掏出个牛皮信封,"看看这个。"
信封里是沓照片,拍摄于不同时期的青龙沟。有日军细菌部队撤离时炸毁实验室的,有美军测绘队钻探取样的,最近几张显示苏联工兵正在悬崖下挖掘什么。每张照片角落都标着经纬度,精确到秒。
"1937年关东军在这里建过实验室,"楚云飞的声音突然压低,"他们从矿洞里挖出了某种...东西。美国人现在找的也是它。"
李云龙翻到最后一页,呼吸顿时一滞——那是份泛黄的实验日志,上面画着个类似大型机械零件的草图,标注全是日文,但"超常温核反应"几个汉字触目惊心。程铁柱的记忆疯狂预警:这玩意儿像极了未来核武器的核心部件!
"你究竟站在哪边?"李云龙猛地抬头。
楚云飞的笑容突然变得苦涩:"记得徐州突围那次吗?你说过,真正的军人眼里不该有党派,只有这片土地和百姓。"他忽然扯开大衣,露出腰间绑着的炸药,"今天中午,美军第187空降团会来取货。我查过了,带队的是个参与过南京大屠杀的日本顾问。"
远处传来首升机桨叶的嗡鸣。楚云飞站起身,轻轻抚摸那块刻着"山河不改,兄弟同心"的岩石:"矿洞里有我准备的礼物...带同志们撤到五公里外。"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十一点整,记得看烟花。"
李云龙一把抓住他胳膊:"你他妈疯啦?跟鬼子同归于尽算什么好汉!"
"谁说要同归于尽?"楚云飞突然笑了,从靴筒里抽出把李云龙再熟悉不过的匕首——1942年他送给楚云飞的生日礼物。"帮我个忙,"他把匕首调转方向递过来,"总得让美国人相信,我是死在共军手里。"
锋利的刀刃划过楚云飞肩膀时,血溅在雪地上像盛开的红梅。李云龙的手很稳,却在收刀时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两人的血诡异地交融在一起,渗进岩石的刻痕里。
"保重。"楚云飞整了整衣领,头也不回地向矿洞走去。他的背影在雪地里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个黑点,消失在矿洞入口。
李云龙回到指挥部时,赵刚正在焦急地看表:"兵团急电,美军空降部队正在向青龙沟运动!"
"命令全师立即转移。"李云龙的声音出奇地平静,"通知防空连,十一点钟方向,准备记录爆炸数据。"
十一时整,青龙沟方向升起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冲击波掀翻了三公里外的观测帐篷,炽热的气浪融化了方圆一里的积雪。当夜,兵团司令部收到李云龙的战报:"全歼美军空降兵团一个整编团,摧毁敌特种装备若干。我军伤亡...零。"
电文末尾,他破天荒地加了句私人附言:"请转告台湾同胞,楚云飞上校...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