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紧急集合!"
亲兵赵二河挨个帐篷拍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营房里顿时响起一片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个满脸横肉的军汉掀开帐帘,衣襟大敞,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大半夜的,又闹什么幺蛾子?"
王潇站在空地中央的火把下,火光在他冷峻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他静静地看着这些衣衫不整的士兵慢吞吞地集合,眼神越来越冷。
"都到齐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老卒中的总旗官懒洋洋地抱拳:"回大人,除了值夜的,都在这儿了。"
王潇目光扫过众人,这些兵油子有的还在系腰带,有的揉着惺忪的睡眼,更有几个明目张胆地打着哈欠。
"刚接到大营急令。"
王潇从怀中取出一封盖着印的信函,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前线拉的太长,需要抽调人手。"
闻言,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几个老卒交换着眼色,脸上露出喜色。
"愿意继续跟我收拢流民的,向前一步。.秒*璋¨截¢晓\税?王! ?醉`芯-漳,截~庚/新·哙`"王潇的声音很平静,"不愿意的,也不强求。"
话音刚落,李勇派来的三十名老卒齐刷刷地站在原地没动。
王潇原本的部下们则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挣扎。一个瘦高个低声对同伴说:"跟着这个怂包能有什么出息?不如回大营......"
最终,只有六个人犹犹豫豫地迈出了步子。
王潇注意到其中两个是出了名的胆小鬼,另外几个则眼睛滴溜溜乱转,显然打着继续捞油水的主意。
也只有亲兵赵二河还算顺眼,目光坚定。
而他的副手赵诚站在人群中间眼神闪烁,始终不敢与他对视。
王潇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早该想到的,这几日赵诚虽然表面恭敬,背地里却没少跟那些老卒厮混。
虽然此人用着还算顺手,但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也只能放弃了。
"好。"
王潇点点头,"剩下的人可以回大营了。给你们半个时辰收拾私人物品。"他顿了顿,"军械留下,清点完后会派人送回。"
总旗官敷衍地抱了抱拳:
"多谢大人这些日子的照顾。"他故意在"照顾"二字上加重语气,引得几个老卒发出嗤笑。/x^g_g~k.s~.~c¢o′m?
不到一刻钟,营区就热闹起来。
士兵们兴高采烈地收拾着行囊,有人甚至哼起了小曲。
王潇站在帐前,看着他们提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地离开,火把的光亮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希望等一会儿,这帮人也能笑的这么开心。
"大人......"这时赵二河凑过来,不安地搓着手,"这帮人一走,我们人手不足,流民营那边怕是要出乱子啊。"
王潇望着远处己经完全看不见的火光,摇了摇头:"放心,明天会有人补上的。"说完转身回了营帐。
赵二河摸了摸脑袋,一脸茫然。
他回到自己的帐篷,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间,突然被人剧烈摇晃。
"二河!醒醒!"同帐的士兵脸色惨白,声音发抖,"出事了!"
赵二河一个激灵坐起来,手己经摸到了枕边的刀:"怎么回事?"
"外面......外面有喊杀声!"士兵结结巴巴地说,"好像是,是回去的弟兄们遇上叛军了!"
赵二河的心猛地一沉。
他竖起耳朵,果然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厮杀声,还有战马的嘶鸣。
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格外清晰。
"这怎么可能?"赵二河跳起来套上靴子,"这里可是大后方!叛军怎么会有胆子打过来!"
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同伴:"王百户知道了吗?他怎么说?"
同伴的表情变得古怪:"那个窝囊,不对,大人说除非叛军杀到营门口,否则别打扰他睡觉。"
赵二河握着刀的手松了松。
虽然王潇打仗不行,但逃命的本事可是一流,自己也是看重这点才果断留下。
战场上刀剑无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既然他这么淡定......
"我去看看。"
赵二河还是不放心,提着刀悄悄摸到营门处。
夜风送来浓重的血腥味,他趴在栅栏边,眯着眼睛向外张望。突然瞳孔猛地收缩——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正艰难地向营门爬来。
借着月光,赵二河认出了那身铠甲,正是方才离开的老卒总旗官!
"救......"总旗官抬起头,满脸血污,伸出的手颤抖着。 同是袍泽,若是被人发现见死不救下场极为凄惨。
赵二河咬咬牙刚要起身,一道黑影突然从黑暗中冲出。
那是一匹披甲战马,马上的骑士全身笼罩在铁甲中,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露在外面。
骑枪寒光一闪,精准地刺入总旗官的后心,将他整个人挑了起来。
鲜血顺着枪杆流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骑士这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营门。
赵二河与那双冰冷的眼睛对个正着,顿时如坠冰窟。
那眼神中没有一丝人性,只有纯粹的杀意。
"砰!"
赵二河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等他再爬起来时,外面己经恢复了寂静,只有夜风吹过荒草的声音。
他连滚带爬地跑回营区,却发现王潇的帐篷依然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夜,赵二河抱着刀坐在帐篷里,哆哆嗦嗦的首到天明。
当晨光洒满营地,他才敢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帐篷,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营区外整齐列着一支铁甲森森的骑兵,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单膝跪在王潇面前:"大人,总旗官吕轻侯奉命前来。"
王潇点点头,转身对目瞪口呆的赵二河说:"我说过,今天会有人补上的。"
赵二河虽然只是个小兵,但又不傻,收拢流民,至于用得上如此精锐?
而当他与为首骑士西目相对,顿时吓得汗毛倒起。
这双眼睛,分明是昨晚的那个杀神!
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