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兰·瑛蹲下查看,只在他后脑上发现一个大包。
她以为伯恩·希顿会竭尽全力阻拦伯恩·昌德杀希提尔的,而伯恩·昌德在那种药物的作用下,也必然理智全失,极大概率会杀了伯恩·希顿。
可没想到,伯恩·昌德似乎还保持着一些本能的意识。
多么感人的父子亲情啊,可就是因为伯恩·昌德的爱子之情,才将她困死。
不过,伯恩·希顿没死也没关系,只要伯恩·昌德死了,又有谁能再控制得了她呢?
“希顿,希顿。”
她将地上的人抱起来,一脸紧张关切地唤他。
伯恩·希顿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渐渐清晰,“瑛,瑛瑛。”
等他大脑意识稍微恢复,“瑛瑛,父、父亲呢?”
“……”嘉兰·瑛眼神回避,欲言又止。
伯恩·希顿预感到什么,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状况,他挣扎着要爬起来,但自己的两条假肢己经和身体分离。
一只真手一只假手撑在地上,他终于看到了不远处被好几个男人按在地上的鬣狗。
那个医生重新拿了药来,叫众人加把力按好,他要朝鬣狗的脖颈间注射了。
见状,伯恩·希顿突然急了。
他们要给父亲注射什么?
“父亲!”他大叫一声。
躁动沦陷的人被安全局的人带走,就再也没有活路了。·8*1*y.u.e`s+h~u¢.\c?o,m-
可是,他的父亲不一定是躁动沦陷,今天的状况,来得有些太突然了。
来不及重新装好假肢,他双手撑在地上就想爬过去。
鬣狗的视线越过眼前交错的脚步看到他。
扩散的瞳孔突然一紧,眸底,似乎有一丝正常的意识闪过。
他棕褐色的瞳孔里,映入远处几人的身影。
他好像看到,那个女人的眼中闪过了笑意。
一定是他搞的鬼!
眼看着针管越来越近,他想,等到他死了,他的儿子会面临什么?
那个女人,还会让他的儿子活在世上吗?
“父亲!”
又一声呐喊。
嘉兰·瑛准备上去拉住并扶起伯恩·希顿。
就在针管即将扎入的刹那。
“啊——”
“小心!”
突然暴起的鬣狗猛地挣脱开了几个男人的束缚,医生被撞倒,药剂再次摔落在地。
鬣狗速度快得可怕,朝着嘉兰·瑛的方向,疾驰,飞扑。
嘉兰·瑛看着朝自己伸来的利爪,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鬣狗眸中闪过势在必得的狠厉,这大概是他还能维持意识的最后一刻了。
但好在,瞳孔散开的前一刹,利爪己经落下,这一击,必定毙命。
“父亲!”
与此同时,远处有人命令大喊。,d,a′w~e+n^x`u¨e~t_x¨t-.\c^o`m^
“射杀!”
“首接射杀!”
下一秒,几道射线同时击中目标,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与此同时。
“噗呲!”
……
“嘭!”
鬣狗的身躯终于倒在地上,摔出沉闷的声响。
嘉兰·瑛:“……”
“嗡——”
耳边由寂静转为嗡鸣,嗡鸣声越来越细,变声嘶鸣后不断拔高,在峰值时戛然而止。
她的身躯僵在原地,眼前的画面里,很多工作人员朝她狂奔而来,放慢的时间里,渐渐的,她终于听到了他们急乱的脚步声。
半晌,嘉兰·瑛的眼皮终于颤了颤,一滴血珠从她的睫毛上滴落。
右手麻木的、缓缓地抬起,抚上自己的脸颊,肘间仿佛承受着沉重的力道,拽着手掌从脸颊抚落。
垂眸,满手鲜红的血迹。
灼烫感从脸颊蔓延到掌心。
又传递到心脏。
她视线焦点终于转移,看向了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伯恩·希顿嘴角淌着鲜血,她双眼从看着鬣狗缓缓转向嘉兰·瑛。
残缺的躯体躺在地上,嘴唇嗫嚅两下后,不舍的,遗憾的,他双眼终于缓缓闭上。
嘉兰·瑛:“……”
安全局的人终于冲了上来。
“尊家,您没事儿吧?”
“失礼了,我们先扶您起来。”
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一左一右将嘉兰·瑛架着扶了起来,他们半抱着她退离原地。
嘉兰·瑛神色后怕、痴愣、怔然,映在她瞳孔里的,那个残缺的身躯越来越小。
终于,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脸颊上,是泪痕走过也冲刷不净的血迹。
……
皇宫。
德伦向察喇佳·御临汇报情况: “殿下,希提尔·拉陌死了,伯恩·昌德躁动沦陷,意图伤害女性,被当场射杀了,他的长子,伯恩·希顿为了保护自己的妻主,也当场殒命了,不幸被殃及的佣人都被送去医院救治了。”
德伦面上没什么神色。
察喇佳·御临听着,面上也没什么神色。
这个希提尔·拉陌,她害死那么多人,罪过远远超过嘉兰·瑛,早就该死了,她值得这样一个残忍血腥的死法。
还有伯恩·昌德,凭他在军部纵容下属犯的那些错,还有从别人手中抢过的功劳,若非是想留着他折磨嘉兰·瑛,也早该在他军职被撸的时候处决的。
至于伯恩·希顿,他的死亡,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是伯恩家爵位的继承申请文书。”
桌面上难得递上来一份纸质文档,察喇佳·御临瞥眼,目光落在“嘉兰·瑛”三个字上。
德伦解释:
“按照正常的流程,爵位还没落到伯恩·希顿身上,是轮不到她来继承的。”
“因为伯恩家还有一个伯恩·克莱尔,是伯恩·昌德的亲侄子。”
“但是,他放弃继承了。”
察喇佳·御临没有犹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印章。
随着“啪”的一声落下。
“哗啦。”
德伦的计划正式翻入下一个篇章。
这一次,是真正地狱的开始。
然后,便该让嘉兰·瑛迎来她的结局了。
……
安全局。
幽暗的停尸间内寂静无声,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房门被推开,走廊里的灯光投射进来,被照亮的白布下,覆盖的正是希提尔的尸体。
挺拔的身影打在冰冷的地面上,男人踩着黑色军士靴缓缓走近。
格恩·礼掀开白布,除了被眼前面部血腥模糊的人吓到一瞬,他眼中再无多余的情绪,他摘下她腕上的手环,又掏出荷包里的那个,戴回她的手上。
她的生活,就像这个手环,从未改变。
不属于她的,哪怕让她短暂拥有,也终将如梦幻泡影,虚空一场。
没有多看一眼,格恩·礼剪下希提尔的一撮头发,密封装好,揣进口袋就此离开。
与此同时,伯恩·昌德在警务局的尸检后被宣判为躁动沦陷彻底死亡。
但,等他的尸体被推进了停尸间,一身白衣的男子走到了伯恩·昌德的尸体边。
双手拿着器械,开始查验,取样。
窗外,悄无声息的,一双眼睛看了半晌,默默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