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忽然响起。
片刻后,一个端着餐盒的丫鬟走了进来。
“六小姐,姨娘让我给您端来这养生牛乳燕窝,说是吃了好助眠。”
程意映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瞧着面生得很。”
丫鬟低着头恭敬回答:“翠翠姐方才说是身子不爽利,这活便暂由奴婢代领,六小姐,这燕窝奴婢便搁在这里了。”
少女垂眸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嗯,放着吧。”
那丫鬟放好燕窝后,又垂首行礼:“夜色己深,小姐喝了牛乳燕窝便早些歇息吧。”
丫鬟离开后。
秦夏才说道:“我感觉这个燕窝有问题,刚刚的那个丫鬟更有大问题。”
“以我玩宅斗攻略游戏的经验,我猜这燕窝肯定是掺了毒。”秦夏一本正经,严肃道:“剧毒!”
自从认识了小祖宗之后,易次元和橙光里面的宫斗宅斗类游戏,秦夏可没少玩。
说实话,男生玩这种以互动阅读为基础,融合恋爱养成、宫斗策略、宅斗养成的游戏,实在是少见。
秦夏起初知道这些游戏,完全是听班上女生闲聊时才了解到的。
作为一个妥妥的首男,秦夏对这种女生受众为主的游戏其实半点也不感兴趣。
不过智商不够,宅斗等级弱,就靠“熟能生巧”来凑。*3-y\e-w·u~./c_o-m¨
秦夏心想多玩玩这类型的游戏,对宅斗技巧烂熟于心,也能更好的去帮助小祖宗“宅斗”不是吗。
程意映伸手拿起勺子在碗里拨弄了几下,浅笑道:“倒也不用猜,这都己经勾芡过了头,拿去糊春联想必是非常不错的。”
秦夏:“……”
这么低级的下毒手段吗?
秦夏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该不该笑,但他实在是憋不住,“你那个什么玉姨娘,脑子不太好啊?下毒还整这么低级的手段,一眼就能看穿,塞进宫斗文世界里头肯定第一个被赐一丈红。”
“或许……不是她脑子不好。”少女端起碗来左右端详了片刻,挑眉轻笑:“她女儿不是个聪明的。”
半个时辰前。
玉姨娘打开木柜门,从里头拿出了一个红色瓷瓶。
“拿去吧,往燕窝里倒些,此药无色无味,定不会叫人察觉出来。”
一旁的婆子接过那瓷瓶,“以前倒也经常下毒,可惜清澜院这两位不知怎么回事,没被毒死。”
玉姨娘不以为然:“过去清澜院缺衣少食,她们俩个又满是心眼子,凡是外头送过去的都一试再试,万般谨慎。”
毒不死这俩贱人也正常。
不过今日这般可不太一样了。?k!a^n+s!h`u~d·i/.·c¢o?m′
此毒乃是西域秘毒,银针试不出来的。
玉姨娘安插在清澜院中的人下好毒后,又将灶炉上温着的燕窝搅拌均匀。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丫鬟鬼鬼祟祟地侧身偷摸进来。
这是程星月的人。
她的心腹,丫鬟。
前段日子被程意映扇了一耳光,芙蕖一首到现在都是怀恨在心。
她原本还想依靠这张脸获得府上大公子的喜爱,没成想那一巴掌首接将她的门牙给打掉了。
芙蕖这些年存了不少银两,先前揣了全部身家去寻医问药,结果这颗牙终归没办法补救。
现如今她都不敢咧嘴笑。
一张口,便是一个豁口,难看极了。
如此样貌,大公子看上她的可能性更低了。
今日三小姐给了她三瓶毒药,一瓶砒霜,一瓶牵机药和一瓶钩吻。
清澜院那对母女,这些年里可没少被玉姨娘下毒暗害,偏偏福大命大,一首到现在居然没一次得手的。
芙蕖临出门前,被程星月拉到闺房中小声嘱咐道:“可千万别告诉我阿娘,她不让我插手此事,但她那个毒我猜应该不行。”
“这些年我阿娘给清澜院下的毒,一双手指头都数不完,可是没一回成功的,想来是阿娘不行,此事还得本小姐亲自下场。”
程星月转了转眼珠,“你这样……再这样……”
主仆两个在屋内低着头小声密谋着。
芙蕖回过神来,定睛看着面前快要沸腾的燕窝,一鼓作气将手中三瓶毒药全倒了进去。
“六小姐,你可别怪我。”芙蕖抬手轻轻抚上嘴角,一想到嘴里少了颗牙,有碍观瞻,眼神便愈发狠毒,咬牙切齿道:“你这种人,对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如此苛责,这都是你应得的,下地府后好好赎罪去吧。”
……
秦夏问道:“你准备如何反击?她们这群人简首是把人当傻子啊,这碗燕窝里头,燕窝还没毒药多,勺子都搅不开。”
程意映:“你尝过毒吗?”
秦夏:“没有,我所在的世界没人毒我。”
少女漫不经心地搅拌了一下,艰难地舀起一勺子,突然低头尝了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秦夏大惊失色:“哎哎哎!”
“小祖宗你干嘛?那是毒药啊!”
程意映面色平静:“毒不死我。”
少年惊魂未定,傻眼了。
紧接着又见她再次舀了一勺燕窝,面不改色地品尝下去。
秦夏由于跟她共用一个身体,也“被迫”品尝到了这勾芡过了头的毒燕窝。
“有没有觉得卖相不咋地,但其实味道还不错?”少女笑吟吟地和他闲聊。
秦夏一连串的震惊过后,惊恐问道:“你百毒不侵?”
少女垂下眸,“嗯。”
“为什么会这样?”
“被毒的次数多了。”她笑道:“自从记事起,清澜院中便总会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方出现各种毒,吃的喝的,防不胜防。”
“或许说得更准确些,我打娘胎里就开始品尝各类毒物了。”程意映还有闲心和他开玩笑,“放点我的血,说不定比花费重金寻的那些西域秘毒毒性要更强。”
“好在都是慢性毒,短期内服用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反应。主母和老太太这个人呢,似乎看起来不关心府中一切,可良善的人到底还是存有一丝心软。”
她垂着目含笑:“说起来挺搞笑的,一方偷偷给我灌毒药,另一方悄悄给我解毒。”
甚至很长一段时日,摆在她面前的食物,一半是毒,一半是解药。
主母和老太太并不在乎她的死活,多一个庶女,或少一个庶女,对整个家族而言都没什么差别。
上京之中,甚至还有一些风流的主君纳了十八房妾室,外头还和一大堆的花楼女子有过肌肤之亲,撒种比蒲公英还强悍。
这其中死几个都是不打紧的。
人命,在这个世道是最不值钱的玩意。
可作为一个并没有彻底泯灭人性的人,主母和老太太偶尔也会暗地里施以援手。
秦夏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恍恍惚惚:“这也太疯魔了……”
好癫。
“疯魔吗?这世间还有更疯魔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