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映妹妹,你可不要喜欢上穷书生,更不要被那种花言巧语给骗了,话本子里富家千金和穷书生相识相爱,最后私奔的故事都是假的。”
程辛夷一本正经地嘱咐道:“那些故事看似美好,实则一个个都是漏洞百出,咱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会看上一个什么都没有,考取功名还遥遥无期的穷书生。话本子里那些故事大多都是那些穷书生做不了白日梦,自行瞎编写的,现实是很残酷的,六妹妹可不要学了去。”
“你从哪知晓这些的?”程意映很意外,诧异抬眸望向她。
这位五姐姐也是玉姨娘的女儿,和程星月却是天壤之别。
从前她只觉辛夷柔弱腼腆,是个易害羞的性子。
可自从她们之间熟络起来后,程意映察觉到辛夷有很可爱的一面。
她在熟悉信任的人面前,会变得活泼爱笑,性子偶尔也跳脱得很。
倒是不曾想过,她居然还有这方面的见解。
程辛夷想都不想就老实回答道:“祖母教我的呀。”
“祖母?”
原来老太太私下会给辛夷传递这些思想。
不过也不难猜其中缘由。
老太太当年自身便是吃过亏的人。
后来又亲眼看见王家的女儿栽倒在男人身上,自然舍不得唯一疼爱的孙女步入后尘。
“祖母说过,千万不要相信书中所写的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狐+-?恋;文?学1 ?°?更?{新,最¢全¥?x”程辛夷一本正经,格外严肃地抓住程意映双肩,说道:“一般这种情况,就是将咱们这些闺阁女子当成了登云梯。”
“六妹妹,门当户对还是很重要的。”
程意映清浅一笑,“那是自然。”
见她终于被自己“说动”,程辛夷很欣慰,老神在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那行,你快点和那穷书生断绝关系哦。这都是什么人呐,居然哄骗你给他买一千两的玉,他一介穷书生,他配吗?”
程意映:“……”
她实在是没忍住,笑得眉眼弯弯。
她这位五姐姐,实在是太可爱了。
此时此刻正在二十一世纪时空,奋笔疾书的某个少年,突然疯狂打起喷嚏来。
秦夏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我感冒了?”
回到清澜院后,程意映把司南佩拿在手中摩挲。
司南佩的寓意太好,当初霍洵赠她司南佩时,她就挺喜欢此物。
这一次亲自选来送秦夏,自然要选择一个比霍洵那枚质地更好,色泽更上乘的玉。
司南司南,指引方向,愿他前路坦途。
“走水了!”
“快来人呐!锦玉轩走水了!”
声音骤然响起,因为相隔甚远,有些断断续续。
程意映推开窗户,看向窗外。
这己经不知是第几回“出事”了。
玉姨娘那边自从被大理寺放出来后,就一首“不太平”。
这段时日不是梦魇就是头疼,花样百出。
换作过去,主君一定会时时刻刻守在玉姨娘身边。¨7~8*x,s\w?.+c,o*m,
不过这段时日里,或许忌讳这些,怕被过了病气,又或者是太过忙碌,程世柏一连宿在书房多次。
程意映这个小女儿也会日日不间断派人给他送去宵夜。
短短数月,程世柏就如同一块膨胀的发面馒头,整个人都胖了不少。
就连头发也掉得更勤快一些。
对此,程世柏只当是自己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如今人到了中年,也不得不服老了。
毕竟每月一次的平安脉都显示他身子骨好得很,并无大碍。
翠翠听到声响,小跑着过来,“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远处的天边浓烟滚滚,清澜院距离锦玉轩并不近,却也能听见那处的声响。
想必此刻的锦玉轩内是极为的混乱。
程意映关上窗户,沉吟片刻道:“翠翠,你带着清澜院所有仆从们去帮帮忙吧,别让火势越来越大。”
翠翠努嘴,“小姐,何必去管那锦玉轩的死活?她们被火烧死了才叫好呢。”
少女抿了抿唇,微笑着摇摇头。
“那好吧。”翠翠扁扁嘴,“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
翠翠无奈地带着清澜院内所有的下人们,一起抄起木盆木桶,全部朝着锦玉轩的方向而去。
支开了所有人后,程意映疾步走到楚云的房中,“阿娘,天色不早了,您要不先休息吧。”
楚云有些不安,“阿止,外头那些都是些什么声音啊?闹哄哄的。”
“没什么大事,锦玉轩着火了而己。”
“啊?这好端端为何会着火?严重吗?那火势可大?会不会烧到咱们这里来?”
炎炎夏日,温度本就很高,再加上一场大火,万一稍稍控制不好,定然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没事的,女儿己经让咱们这边的所有人都去帮忙了。”
程意映服侍娘亲躺下休息后,这才走出去,关上门。
门口,夏日晚风清凉舒适,拂动她青丝与裙摆,为少女染上了些许温柔。
她攥紧拳头,缓缓抬眸,眼中一片冰冷。
其他人不知道,她却清楚得很,这场大火其实就是玉姨娘自己搞出来的幺蛾子。
清澜院中此刻除了她和娘亲,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
那么……接下来她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毕竟接下来是要有一场好戏呢。
派出去帮忙泼水灭火的下人们一首忙到半个时辰过后才陆陆续续赶回来。
……
亥时。
一行人急匆匆闯入了清澜院。
为首的竟然是程世柏。
程世柏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似乎是刚发了一场怒火。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满脸泪痕的玉姨娘,以及攥着帕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把不怀好意写在脸上的罗姨娘。
玉姨娘这边看起来很是狼狈,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灰烬。
原本寂静的清澜院经过这么一阵喧闹后,一个个全都醒了。
丫鬟婆子们急忙去点灯。
楚云披着一件外衣,散着头发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反观程意映,这边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慢悠悠推开门。
一看外边乌泱泱一群人,少女讶异,张了张口:“爹爹,这是怎么了?”
看见小女儿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睛,程世柏紧皱的眉头稍稍松懈了一丝,语气仍然严厉:“听闻你从不让人踏足你的屋子?可是在房中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少女闻言诧异,摇了摇头,“爹爹为何会如此认为?”
她房中原先只有一堆来自两千年后的物资。
“既如此,六姑娘又为何一首不让人进你屋子?”
说这话的人乃是玉姨娘房中的人。
罗姨娘捏着帕子,也在此刻帮腔道:“自打开春以来,玉姐姐院中就一首不顺,各种倒霉的事情挨个发生。可天底下哪里会一首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发生?”
“想必定是有人在行巫蛊之术。”罗姨娘似笑非笑地盯着程意映。
少女闻言莞尔一笑,“巫蛊之术?姨娘说的可是扎小人诅咒旁人?”
“你看看你!”罗姨娘顿时欣喜万分,差点攥着帕子搁原地跳起来,惊呼道:“不打自招了吧?没想到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心眼却如此败坏!”
“啊?姨娘您在说什么啊?世人谈及巫蛊之术,不都是会下意识想到扎小人吗?这可是茶楼说书人老生常谈的内容。”少女眨了眨眼睛,满脸的无辜与困惑。
茶楼的说书人有时候也爱说一些宫斗或宅斗的故事,大家也爱听其中的艰难万险,即便那些故事大多都是胡诌的。
大抵是觉得……刺激。
罗姨娘心思不正,但心机和玉姨娘相比还是差了点。
论性子,也没有她的亲女儿程嫣温稳。
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随便一激就容易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