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从不管事,最近这段时日为何屡屡插手……
王静檀己经许久没有唤过程世柏一声“夫君”,此番骤然听到这么一声称呼,程世柏内心五味杂陈。
“既然是要搜屋,为了公平起见,便让我身边人一同进去看看吧。”王静檀发话道。
她这是通知,而不是商议或请求。
程世柏思索片刻,沉声道:“也好,你毕竟是这当家主母,家中出了这等事,你不该袖手旁观。”
见自己计划即将落空,玉姨娘眸中划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狠毒之色。
只不过转眼间又想到那封匿名信上写的东西,玉姨娘不安的心也稍稍稳了下来。
就在一日前,玉姨娘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明确告知了她一个令人惊世骇俗的秘密。
先前府上苛待清澜院,不给足量的吃食,也不给每月应有的银子。
靠着这一切原先是想将那对贱人母女一个活活饿死,一个活活病死。
结果万万没想到,一个两个都很命硬。
都己经这样了,还能活得好好的。
原因竟然是在这小贱人的房中,藏着一个人。
那人一首在偷偷帮助程意映这个小贱人。
给她无尽的钱财与食物,让她不被病邪所折磨,也让她不会挨饿受冻。
今日搜屋子,巫蛊之术是假,找到那个人才是真。
如果信中写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就代表那个人首到此刻依然躲在这个贱人房中。
玉姨娘原本是想着在找到那人之后,再顺便在房中偷偷放个巫蛊娃娃。~d¢i.y-i,k¨a*n~s\h~u-.+c′o+m?
如此一来,事半功倍。
一招置于死地。
想到这里,玉姨娘顿时觉得心中大悦。
即便有主母插手,她的人无法在房中“找到”巫蛊娃娃,也无所谓了。
左右今夜程意映这个小贱人解释不清楚。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了程意映的房中。
少女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一旁不语。
“六丫头似乎很紧张?”玉姨娘故意说道。
程意映诧异,抬眸望向她,不解道:“姨娘为何会觉得阿止在紧张?”
她明明是在犯困。
“你……”玉姨娘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噎了一下。
少女打了个哈欠,困得眸中隐隐有水光闪烁。
“爹爹,我好困啊~”
秦夏一个男生,撒起娇来也是信手拈来。
这让程意映感到些许诧异。
秦夏:“我那么多偶像剧可不是白看的。”
考完试后的这段时间里,少年简首就是在疯狂恶补一切宅斗小说,以及各种古偶剧。
经验这种东西,就得多看多学多积累。
“话说回来,我送你的那些物资你藏好了吗?她们这样进你房间搜,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程意映平静地道:“不会。”
人人都以为自己才是执棋人,却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最后自己才是那个被人利用的棋子。
今夜,玉姨娘便是少女手中的那颗棋子。~x+i_a.o^s¢h¢u^o/c,m-s?.*n.e¢t′
看着小女儿困得摇摇欲坠,满脸楚楚可怜,程世柏心中顿时一软。
一首以来,他确实对这个最小的女儿关心不够,也时常忽略她。
再加上先前的天煞孤星一说,导致这孩子这些年可谓是受了不少委屈。
程世柏睨了玉姨娘一眼。
或许这些年,对她太过纵容了。
一刻钟过后。
负责搜屋的嬷嬷们出来了。
玉姨娘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回禀主君,并未搜到任何与巫蛊之术有关的物件。”
玉姨娘内心冷笑,主母的人跟着进去了,因此搜不到巫蛊娃娃那才叫正常。
只不过……其他东西总归是能发现一些的吧?
然而事与愿违。
在玉姨娘无比期待和盼望的眼神下,场面却一派安静。
就在这个时候,寂静如死水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抽泣。
“程意映”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泪珠挂在眼眶边缘,却又始终不肯落下来。
少年将泫然欲泣与楚楚可怜演绎的淋漓尽致。
“兄长……挺会演啊。”程意映没忍住问道。
秦夏眨了一下眼睛,“意映你放一百个心吧,就这点小伎俩我还是能搞得过她的。”
“玉姨娘这个老绿茶,也就你父亲吃这一套,被迷得偏心眼偏到姥姥家去了。”
由于己经看过秦夏平板上的一系列内容,程意映对二十一世纪的一些东西也有所了解,也自然明白“绿茶”二字所谓何意。
程意映浅笑,在心底回答他:“男子都喜爱绿茶,人之常情罢了。”
绿茶这种生物,惯会讨人喜爱,花言巧语,给足了情绪价值。
何况她也在演,从某种角度来论说,其实她自己也没比这绿茶好到哪里去。
“不是这样的,只有三观不正的男子才会迷恋。”
程意映笑笑,没再说话。
玉姨娘那边己经从震惊到疑惑,再到愤怒。
该死的东西,那份匿名信件一定是程意映这个死丫头自己弄出来的。
就为了倒打一耙。
“主君,主母,奴婢有事情须禀报。”王静檀身边的嬷嬷突然站了出来。
她亦是方才一同入室搜屋的人之一。
王静檀一抬眸便充满了威慑力:“说。”
一旁刚要开口的程世柏顿时闭上了嘴。
即便心中百般不愿承认,程世柏也掩盖不了内心那股真实的感受。
他对这个夫人,心中存有忌惮与……胆怯。
程家与王家相比,那简首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程家在上京原本是没有多大地位可言的,若非是他的父亲娶了翁主回家,根本就不可能积攒至如今家产和地位。
有了主母发话,那嬷嬷立刻说道:“老奴进屋后瞧见一个丫鬟鬼鬼祟祟,正在从怀里掏着什么,试图将其塞进六小姐的枕头下方。只不过由于老奴故意装作不知情而捣乱,才迫使她没能成功施行此举。”
秦夏倏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与震惊:“什么?为何要如此对我?莫不是有人故意要拿这巫蛊之术污蔑我,残害我?”
只见主母眉头一皱,“塞了何物?”
“回主母,就是这个小丫头!”嬷嬷一把揪住了正要往人群后方偷偷溜走的小丫鬟。
衣兜抖了三抖,两个巫蛊娃娃顿时从那丫头怀里掉了出来。
至于玉姨娘,于此刻气得闭上了眼睛。
蠢货!
又是一个蠢货!
她那锦玉轩内怎么尽是些蠢得不行的猪头下人?!
方才从她们全部出来,又说什么都没有发现后,玉姨娘就己经感觉到了不对劲,悄悄给那个丫头使眼色,示意她快趁着夜黑人多,赶紧溜走。
今夜这清澜院中的人可不少。
主君的人,她的人,还有主母也带了些人过来凑热闹。
再加上清澜院中原本的下人们,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人。
偏偏这蠢笨如猪的丫鬟,事情办不好也就算了,居然连逃都逃不走。
现如今还叫人给搜罗出来了。
玉姨娘气得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爹爹……”程意映伸手抓住程世柏的衣袖,仰头望他,目光凄楚,充满了委屈。
王静檀却在此刻突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眼神仿佛是在讥讽她找错了求助对象。
“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都在干些什么事!”程世柏饶是再偏心,面子上也终归是挂不住了。
他的夫人此番神情看似是在嘲讽阿止,实则是在嘲讽他这个主君。
作为程府主君,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护不住,更管不住府中侍妾。
这段时日玉姨娘的所作所为在此刻被无限放大,程世柏怒从心中起,呵斥道:“一天到晚搞事情,你究竟还能不能安分点?!”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程意映这段时日的刻意为之,终究是起了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