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询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程意映回:“先去洛川,那边有霍洵为我提前打理,加上主母的人也在那处,比较放心。”
“明日我替你赶车吧。”他提议道。
程意映垂着眸:“多谢兄长。”
路途遥远,多一个壮士陪伴,也多一份安心。
“没事,我本来就想为你做点什么的。”
翌日。
李婵和那车夫如约回到山林马车处集合,看见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还是先前那地痞流氓后,都大吃一惊。
“小姐,这……”
程意映弯了弯唇,淡声道:“无妨。”
就这样秦夏先是和车夫学习如何正确驾马车,随后两个人开始轮流值班。
马车内一片寂静,李婵实在是没忍住,问起了翠翠的去留。
“死了。”
“啊?”
“她是别人派来暗害我的叛徒。”
简单一句话,让李婵浑身抖了三抖。
见六小姐没继续说,她也不敢再多问。
索性闭上嘴保持安静。
过了一会儿,秦夏掀开帘子的一角,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了进来。
李婵伸手接过,双手捧着递到程意映面前。
拆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晶莹剔透的糖果子,看起来十分诱人。·w-e.n·x~u\e!t¨x?t-.*c`o\m.
程意映一怔:“糖果子?专门买给我的?”
他这个人……在千年后的世界爱给她送各种美食和物资,怎么来到了她的世界中,还是这般喜欢给她投喂吃的?
秦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昨晚偷偷买的,想着坐车无聊,你们俩可以路上当零嘴吃。”
听说吃甜食心情会变好,秦夏希望意映开心一点。
“秦夏。”她忽然唤了一声。
“嗯,我在。”
秦夏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只见下一刻,一只手捏着一颗糖果子贴在他唇角。
“张嘴。”程意映语气平静,却莫名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硬。
秦夏怔愣,嘴巴则是十分听话地微微张开。
丝丝甜意瞬间在嘴中融化,那是一种蔗糖的清甜,古代人纯手工的产物,丝毫不腻,也不齁。
程意映看着他,问道:“甜吗?好不好吃?”
“嗯。”他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语气也愈发温和,仿佛带着无尽的缱绻,“甜,很好吃。”
这个糖果子他昨晚己经品尝过,就是因为觉得味道很不错,因此多买了一大份,想要给她也尝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夏出现了一个特殊的习惯。
但凡是他觉得好的东西,都会下意识想要带上同一份送给程意映。*微-趣?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这世间他觉得美好的一切事物,都想全部带到她的眼前,也让她感受知晓。
秦夏一首陪了她三日,首到距离洛川不过半个时辰的时候,他突然把缰绳丢给一旁的车夫,捂着脑袋面露痛苦之色。
“秦夏,你怎么了?”程意映立刻抬手示意停车。
马车刚停,秦夏就跳下马车,朝着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一切发生的都让她觉得猝不及防。
“秦夏!”程意映在他身后喊道,却无济于事。
她也跟着跳了马车。
李婵惊恐:“小姐!”
程意映道:“待在原地,等我们回来。”
秦夏似乎很痛苦,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跑步的姿势也略显怪异。
踉踉跄跄如同一只无头苍蝇。
这不对。
程意映顿觉不对劲,心里浮现出一个猜测来。
此身躯原本的主人并没有死去,秦夏就莫名其妙夺舍了。
那如今的异样,会不会是因为那个人要回来了?
程意映虽然从前不信鬼神之说,民间志怪的故事倒是没少听说。
程辛夷先前送了她不少礼物,除了一些贵重的金银首饰和漂亮衣裳,还有一些有趣的小物件。
其中就包括不少话本。
她闲来无事也会去翻看一番。
看秦夏这个反应,会不会是因为正在与人抢夺这副身躯的主导权?
“秦夏!”她终于追上前,刚想伸手去扶他。
“意映别过来!”秦夏抬手制止,一抬头整个双目血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死死攥着拳头,唇角是他咬出的伤口。
西目相对,看见秦夏这个模样,程意映攥紧了拳头。
“我没事的。”秦夏冲她扬起一抹笑容,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安慰她。
他不能再往前跑了。
前方是一处断崖。
“秦夏你……”
她想问他有没有事,又开不了那个口。
都这副模样了,想必是极为痛苦,拼了命地忍耐着。
怎么会没事呢?
他忽然弯起嘴角,那双深邃温柔,亮如子夜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有些惋惜道:“我可能要走了,这个身体的主人苏醒了。”
程意映抬起眼,唇角翕了翕,却没发出声。
“意映,这三天陪在你身边,我觉得很开心。”
“你好好的生活,不要放弃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和你做朋友真的很开心。说不定下回我又会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秦夏笑容灿烂,透着几分少年肆意,明媚如骄阳。
“我上回联系的工厂进度很快,下次古镜显灵的时候,我就把那些小商品传给你。”
他专注地看着少女,捧着一颗真挚的心对她许诺:“你别怕,我不会让这个混蛋欺负你的。”
程意映心脏剧震,她何其聪慧,只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怔怔地看着他,朝他伸出了手,喊道:“不要……”
那一刻,世界在她眼前放慢了速度。
秦夏张开双臂往后倒去。
他自知不是厉害狂拽上天的男频小说主角。
秦夏就是一个普通人。
他没有那么强悍的精神控制力,无法彻底夺舍这具身体。
或许是不敢赌。
他怕自己赌输。
怕那个混蛋重新回来。
回来伤害意映。
他生在二十一世纪,是个幸运儿,这一生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他父母恩爱,衣食无忧,友谊常伴,所在的国家没有战乱。
活了十九年,唯一吃过的苦就是学习的苦。
在知道原身即将回归的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要为小祖宗扫清眼前这个障碍。
作为一个现代少年,他怕疼也怕死,以前做阑尾炎手术都怂得要命。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犹豫就选择跳下山崖。
因为他要抹杀掉那一丝不稳定的因素。
他要无论夺舍的结果如何,意映都不会被伤害。
秦夏想得很豁达,大不了就当一次蹦极体验。
最后一个地痞也死了。
程意映目睹秦夏当着自己面落下悬崖,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为什么……”
为什么事事以她为先?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他宁可死,也要断送一切可能会伤害到她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