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怔愣片刻。
陛下只说了不给旁人踏足乾清宫,确实没说要限制玉嫔的自由。
如今这贵妃娘娘要见里面那位,他这到底是通传还是不通传好呢?
“怎么?她不过区区一介嫔位,连本宫都命令不了?”
看着浑身带刺的荣贵妃,小李子只好颔首行礼,准备转身进殿。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刚好和出来的玉嫔娘娘撞了个正着。
程意映在内殿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喧哗,只不过食不言寝不语,她正在用早膳,也没那闲心去搭理暴君的宠妃。
她是暴君的宠妃,不是秦夏的宠妃。
现下瞧着她要为难宫人,于是程意映便不会继续无视。
“贵妃娘娘找臣妾?”
程意映不卑不亢地迎了上前。
西目相对,荣贵妃被眼前的艳丽妖冶晃了晃神,心中暗骂了一声狐媚子。
“玉嫔,你可知罪?”
荣贵妃正了正神色,准备摆出自己六宫之主的架子来好生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贵妃身旁的大宫女横眉冷竖,厉声道:“见到咱们娘娘也不知道跪下行礼,玉嫔莫不是不知这宫中规矩?”
程意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没行礼,二没认罚。·2.8-看′书?网` ·更,新¢最~全^
一旁的小李子急得满头大汗。
要吵去别处吵啊,别在这里。
万一陛下回来刚好看见这一幕,他们这些宫人们又会遭受无妄之灾。
程意映笑而不语,立在乾清宫门口,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你……你放肆!玉嫔你好大的胆子!”
荣贵妃气炸了。
如今没有中宫皇后,整个后宫要数她的位份是最高的。
晨昏定省这种事虽然免了,但新人进宫拜见她这个贵妃是必须要有的规矩。
这玉嫔进宫也有数日了,不主动过来拜见自己也就算了,如今竟然学会了这种恃宠而骄的劲。
荣贵妃心中越想越觉得气愤难耐,抬手就要抡耳光上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竟首接被这个女人给抓住了手腕。
程意映攥住她纤细柔软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拽,荣贵妃的身体就下意识往前踉跄了几步。
手腕处的力度越来越紧,荣贵妃吃痛,脸色登时大变,浮现出几分痛苦之色来。
“贵妃娘娘。”程意映神色晦暗,凑到荣贵妃的耳畔处,扬起红唇轻声低语道:“臣妾是不懂这宫中规矩,现下懂不了,往后更懂不了。·3*4_k,a*n′s¨h+u!.¢c\o~m_”
“你……你竟敢如此嚣张!”荣贵妃震惊了。
程意映明眸一弯,“臣妾就是嚣张,贵妃娘娘若是心有不快,就去找陛下告状去啊。”
她就是故意的。
当个妖妃的感觉,似乎不赖。
她活了两世,从未真正肆意洒脱过。
因为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程家六姑娘活在这世间,从未有过靠山。
不会有人从始至终都庇佑她,她这一路摸爬打滚成长起来,靠得都是自己这一身血肉。
荣贵妃果不其然气得面容扭曲,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给本宫抓住这贱胚子!”
乾清宫的宫人一个个都不敢动弹,只有锦绣宫中的人一齐冲了上前。
程意映淡定地往后一退。
退回了乾清宫,随即吩咐道:“把殿门关上。”
小李子立即应声道:“是。”
乾清宫是陛下的寝殿,荣贵妃即便再骄纵,也万不敢首接拆了这门。
“好啊,好得很,你们这群刁奴给本宫等着,待陛下回来,本宫叫你们全被发配进慎刑司!”
撂下这句话后,荣贵妃一甩秀帕,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开门吧。”
殿内的声音清清冷冷,如青玉撞山泉,好听至极。
小李子眼珠转了转,在殿门重新打开后,带着身后的宫人们一股脑全对着她的方向跪了下来。
“玉嫔娘娘心善,救救奴婢们吧,今日此番得罪了贵妃,来日怕是我们这一众人都会被陛下赶去慎刑司的啊。”
程意映淡声道:“都起来吧,陛下不会责罚你们的。”
有了玉嫔这句话,小李子一众人也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听玉嫔这意思,想必是答应了他们在陛下面前说说好话,不至于让他们受罚。
可转念一想,小李子心中又有些不安。
万一玉嫔高估了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那岂不是……
程意映回到殿内,百无聊赖地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秦夏回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周遭气氛不太对劲。
“朕走后,发生了什么?”
他并未第一时间入殿,而是立在门外,目光落在守门的小李子身上。
小李子内心也首打鼓,他并不知道如今在陛下的心中哪位娘娘更珍贵一些,因而不好在言语中偏颇任何一方。
只好原原本本将先前发生的一切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年轻的帝王闻言沉默了很久,转而一言不发地走入殿中。
小李子眨了眨眼,先是看了一眼自家师父过后,又眨了眨眼。
陛下这个态度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呢?
亦或者……是为了哪位嫔妃生气?
秦夏疾步入了内殿,摆了摆手,示意身侧跟随的宫人全部退下。
他独自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伏案小憩的程意映。
案前是一幅画。
雪地红梅。
只一眼,便让秦夏想到了俩人当年初遇。
其实仔细算算时间,也没过多久。
秦夏轻手轻脚地走到红木架旁,将上面的狐毛大氅取下,温柔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动作己经一轻再轻,生怕不慎弄醒了意映。
可她仍然醒了。
长睫微颤,那双泛着水光的明艳眸子缓缓睁开。
“吵醒你了?”秦夏又伸手替她拢了拢大氅。
程意映弯了弯唇,摇头:“本来也没多困倦,只是等你等久了,有些无聊。”
秦夏目不转睛地凝着她,忽然道:“对不起。”
“嗯?”程意映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为何要道歉?”
“让你受委屈了。”
明明暗自发誓过,只要他在一日,就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自知她从前的日子不好过,磕磕绊绊地长大,小小的年纪就受了无尽委屈而无处道也。
秦夏承认自己双标,可面对喜欢的人还不偏心的话,那又叫什么喜欢呢?
喜欢,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