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无语。
他自诩胸中颇有墨水,写诗作词信手拈来,写话本这种小道,那越发是三个指头拿田螺,稳得很。
这些年,他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在富贵场中讨生活,说的那些故事,有的是在书坊里买来的话本,有的就是他凭借着这些年混迹欢场的经历,现编出来的。
在没听过豪商恩怨录之前,他是觉得自己的文才很够用来着。
不但够用,还大材小用呢!
可那艮岳散人,或者说花月居主人,这位先生,他怎么会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呢?
如果陆先生知道后世会有个词叫做脑洞的话,他就会知道,这就是脑洞大开了。
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或者男穿女,女穿男这些,头一个想到的,那就是脑洞大开,但在此之后的那些故事,就只能叫做跟风或者化用了。
之前那个鸳鸯梦,别说是讲给那些公子老爷们了,就是他这个长年混在风月场中的,都觉得心绪被牵动得紧,于花天酒地的空闲时分,多了缕缕不绝的伤怀感慨……花月居主人,对他和客人们的心思,是体察得丝丝入微,太知道怎么拿捏牵引了。·咸-鱼\看\书, ?追,最.新_章?节*
但换成那位身处低谷的原公子,鸳鸯梦就非常不合适了。
他曾经想过,原公子原是人中俊彦,突遭大变,性情定然古怪非常,不是孤僻沉默,就是暴戾阴沉,这个时候,想要让原公子心情好转,他搜肠刮肚,自认是想不出来能有什么好故事的。
但为了那二百两银子,他可不就想着试上一试么?
没想到,艮岳散人竟然真的写了出来!
将心比心,若他是原公子,哪怕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了,可突然听到了一件离奇到令人失语的怪事,那也会停下伤春悲秋,来听上一听,这来龙去脉,铺陈结尾吧?
更不用说,这男变女,女变男,那即将发生的种种,全都是这世上从来没听过的奇闻趣事……林公子要怎么施粉画眉,怎么穿裙着袄,怎么面对宁表妹的继母,也就是他亲姨母,怎么向众人解释,她(他)怎么会和林公子两人一道被压在墙下?怎么打破其实他们这对死对头早就有情,当时是在偷偷相会的流言?
想到这儿,陆先生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了起来。!k\u?a`i+d+u·x?s?./n·e′t~
“咳!”
楼赛郎咳了一声,这才引起了陆先生的注意。
她嘿然傻笑,还搓了搓手。
“陆先生,这份书稿,怎么样?能用不?”
嘿嘿嘿,看了这么久,那定然是不差的呗!
所以这个银子啊啥的……
陆先生瞬间明白,点头赞叹,“老先生果然不凡,如此奇思妙想,鄙人远远不及啊!”
说罢,便去拿了十两银子来,交给了楼赛郎。
“这是定金,余下的等全本写完了一并交付如何?”
其实若不是连载的话,原本该是全都写完了再付银子的。
但这不是来了二百两的大活么?要得又忒急?
而且这个故事,它又不是给原公子讲了,就不能再给孙伍牛周公子听了。
虽然那些上了年纪的贵客们兴许不会喜欢,但那些年轻些的公子,还有公子们身边的姑娘们,那准保个个都爱,不但爱,没准还要兴致勃勃地谈论说笑好些日子呢!
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还怕他老陆,没有银子入账么?
楼赛郎拿了十两银子,出了陆家小院,那是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也不先去镖局了,赶紧回住处,把银子交回给楼欣月。
“阿姐,陆先生看得入迷,还夸你有奇思妙想呢!”
说完,也顾不得多待,就又一溜烟跑着去镖局了。
楼欣月也没有闲工夫欣赏大锭的银子……刚刚她才写了一千字,还有九千字待写呢!
要知道这一万字可不是现代敲键盘那么简单,要先手写草稿,最后再工整地抄录一遍,若是有一个错字也还能混过去,若是错的改的多,整张纸可就废了。还得从头抄!
就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的软硬笔书法,那可真是突飞猛进啊!
楼欣月在窗前苦逼码字,而陆先生已是将这一万字来回看了好几遍。
他长年说书,又有读书人的底子,这会儿拿着这份书稿,已经是握笔在手,抄写如飞,抄的空档,还给这书稿润色了好几处。
“这位老先生想是觉得说书乃是说给市井中人听的,这书稿的语言,虽然明白如话,却有时候……过于白了一些。”
他一边写,还一边对侍奉在侧的杨氏发两句感慨。
杨氏想了想,却问了句,“夫君怎么知道写这话本的是位老先生?”
第59章 先生,请开始吧。
杨氏这么一问, 倒把陆先生给问呆住了。
好半晌才回,“不是位老先生,又如何写得出这般老成故事?”
又好笑道, “总不成是那位楼姑娘写的吧?”
楼家姐弟总共就两个,楼赛郎那毛头小子, 个头高,力气大, 虎里虎气的, 又才十五六岁, 听说在镖局里做事, 别说他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