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是中场歇息, 客人们正好可以稍事休息,吃点喝点,或去更个衣,闭目养个神。
而再有半炷香的工夫,就是新戏开演了。
以往此时,客人们是绝对不会走开的。
毕竟,大家都是冲着新戏来的。
可今日却有人,目光闪闪,脸色严肃,手里攥着报纸,急匆匆地离座起身,顾不得同座人的挽留,快步离开了茶楼。
他离开茶楼,紧走了几步,这才反应过来,又招手叫了一顶轿子,告诉了轿夫地址,就见轿夫们脚底生风,快步地穿街绕巷,不多时,就来到了一所四进宅院大门前。
这人下了轿子,正好看到自家下人站在门口,便吩咐下人付轿子钱,自己脚下没停,就进了院子。
他急急忙忙地就往一处院落走,还让人把太太给叫过来。*微-趣?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他走到小院门前,却是停下了脚步。
院中传来一声声的咳嗽,听得多了,难免让人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也痒得很。
这院子里,住的是他的独子。
他与妻子成亲多年,就只得了一个儿子。
早先也是聪明活泼的一个孩子,可惜十岁那年,他的父亲得了咳疾。
那时他正在外头行商,家中的大小事都是太太管着。
老父亲病倒,又不是没有下人,儿媳总不能近身伺候,因此太太请医问药,调理药膳,很是殷勤周到。
而他的儿子,因为跟祖父亲近,就时常过来陪伴祖父。
可老父亲的病,还是越来越重了。
他得到消息以后,就赶回了城中,也就刚好赶上见老父亲最后一面。
为老父亲办完了丧事之后,他是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也得了跟老父亲一模一样的病!
府里的人都在传说,是儿子过了老父亲身上的病气,也是祖父舍不得孙子,想要带孙子一道走……
从儿子病发到如今,已经有四年多了。.咸¢鱼·看_书!网_ *追*最¢新*章¨节*
外头人都传说,老陈家儿子是个病秧子,早晚要跟着老陈家老爷子去的。
就连陈家的下人们,也都害怕被派去大哥儿院里服侍,不是告病,就是另寻借口,就算是推脱不得,在那院子里,也是做完了事就离病人远远的,生怕被过了病气,也得了一样的病。
陈家有钱,请得起大夫吃得起药,可要是他们下人也病了,又上哪里看大夫吃药呢?
而陈家儿子自己,大概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自己这病会过人,越发的连房门都不出,也不肯见爹娘,说是怕把病过给爹娘,那他就是大不孝了。
但这四年来,病情就没多少好转……可不就愁坏了陈家夫妻两个。
陈家太太得了信,已经是急忙赶来。
“大哥儿可是有什么不好了……”
陈老爷赶紧道,“大哥儿还是那般,你莫急……”
“是我,我今日里看到了这报纸上的话本,就那个游方郎中。”
陈家太太愣了下,自家男人可是呆了?
看了报纸上的话本,怎么就跑到了大哥儿这来?
其实他家有病人,还是会过人的病,亲戚来往都少,跟邻居们也不大打交道,陈家太太无聊之下,也会看看男人带来的报纸。
那游方郎中,她自然也是看了的。
上回看到傅小郎用仙人呼吸之法救下了邻村小童,她就把这一段来回看了好几遍。
要是有个神仙弟子出来,能治好她儿子,那该多好啊!
就听陈老爷又道,“这最新的一期里,那仙人,仙人就教了傅小郎救治疫病患者之法,还说了如何防传染……”
“防传染?”
“传染,就是过人!”
陈太太眼睛瞬间瞪大,忙问,“怎么防?”
儿子心性纯良,怕过给父母病气,从来都不肯叫他们进房门,只隔着窗子望一望,说说话。
就连伺候他的小厮,他都不难为,只叫小厮做完事就走。
要不然,那小厮都伺候了快四年了,不还是活蹦乱跳,什么病都没过上么?
陈老爷就把报纸上那一段给太太看。
“这上面说了,这过人也分好多种,有的是呼吸之间,就将什么病菌带了出来,那好人若是吸到了病人呼出的气息,就容易传上病。还有的是血和口水鼻涕之类,若是沾到好人身上,偏偏那好人身上也有伤口,就也会传上,还有互相挨碰,手上的病菌没有洗干净,就去吃喝摸唇摸眼之类,那也会传上……”
陈太太听着这些话,想到当初公爹得病时,儿子常常拿着吃食过去给祖父送,有时就跟祖父一道用饭了……而她那时不懂,竟是也没阻止,这会儿想起来,当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呀!
陈太太忍不住哭了起来。
“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陈老爷又道,“这已是过去的事了,再也莫提,大郎一片孝心,怕过了病气给咱们,再也不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