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浔一边拉开椅子,一边说:“我怕你没胃口,就想着做点清淡的,凑合吃点,晚上我下去给你买馄饨,有家卖荠菜三鲜的好吃,我查过了。”
言初手顿了下,低头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喝下去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都暖了点。
“钟浔哥,你对我这么好,”她抿了抿唇,轻声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钟浔没回她那句话。
只是走过来,站她身后,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掌在她脑后轻轻晃了两下,然后收回来。
“小言初,你记得吗?孤儿院那会儿,你总被别的女孩联合排挤。可你从来不怕她们。你小小一个人,能扛能怼,谁说你没人要,你都能追着人家跑着揍。”
言初低头笑了下,眼眶有点酸。
钟浔垂下眼睫:“你从小就能扛事,但你知道吗,有时候,也不用那么硬撑。′s·a~n,s+a^n_y+q/.-c*o*m+”
“其实你多看看……我一直都在。”
言初轻轻“嗯”了一声,握着勺子,低头盯着粥,眼神发空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现在对我来说,确实是我人生里最艰难的时候。”
“我很感激你能在这个时候出现,陪我,帮我。”
她吸了口气:“钟浔哥,你等我缓过来一点的,我也想当那个能对你说‘我一直都在’的人。”
言初说得挺诚恳的,也真心的,没掺别的情绪,就是想把这份心意还回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话音一落下,她总觉得钟浔眼睛里闪过了什么东西。
就像是,失望。
吃完饭,言初原本是想回屋的。
结果刚到门口,眼角一扫,看见门边整整齐齐堆着好多奢侈品的袋子。
言初愣了下,蹲下去看了一眼,一边摸袋子一边抬头:“哥……这些是?”
钟浔正在厨房收碗,听到她声音出来了,擦着手说:“你现在没地方去,衣服总得换,我就随便给你买了几件。′s·a~n,s+a^n_y+q/.-c*o*m+”
“你先穿着,凑合一下。”
言初不敢动了。这全都是大牌子,又得多少钱啊。
钟浔看她半天没动,干脆直接走过来,把几个袋子一股脑抱起来,拎进了她屋,不声不响地把每个袋子拆开,一件件衣服拿出来,理平,挂进衣柜里。
言初跟过去,想拦,伸手去接了一个袋子:“钟浔哥我来吧。你买就够了,还让你收拾……”
钟浔手没停,嘴上笑着,用玩笑的语气说:“你又来了。不许老和我这么生分。你要再这样,我可真翻脸了啊。”
言初无奈,声音软了下来:“好好好,你挂,你挂。”
她也不争了,往床尾一坐,看着钟浔把衣服拿出来、挂好。
钟浔动作不快,也很安静。偶尔,他也会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言初。
她头发扎了起来,发丝从鬓角散下来几缕,皮肤被暖光灯一照,很白,眼下还带点没睡好的青。她穿着他那件棕色t恤,领口松松垮垮地落在锁骨上,柔软,美好。
钟浔挂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这么美丽的她,却被那陆洺执……
钟浔眼神暗了些,像是在用力压着什么不该往外冒的东西。
衣服收拾完之后,钟浔没急着走,就坐在她屋里陪她待了一会儿,又给她膝盖换了次药。
在做完这一切后,两人坐在床边,她喝水,他看着她。
“既然你的过去,你经历的那么多悲剧,都和陆洺执他爸有那么多牵扯……”钟浔斟酌了一下后开口,“你们,是不是这回,真的要结束了?”
言初点点头:“嗯,我已经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钟浔嘴角悄然爬上一丝笑意。
那笑来得很轻,是他花了不少力气才让自己别笑得太明显,勉强控制住只动了一点嘴角的弧度。这份心底小小得逞的满足,被他收得很好,好到刚刚好不被言初看见。
言初又说:“我想了一下,我觉得,留在帝都,太容易和陆洺执扯上关系。他要真想找我,也不是找不到。”
“我想过两天就走,离开帝都,换个城市看看,闯一闯。”
钟浔眉头皱了下:“你这是在逃避。”
言初心里想,可能是吧。
见言初没回应,钟浔继续说了下去:“你放心。我能把话放在这,你在我家,他不可能找得到你。”
“所以,你不用走。”
言初低着头扣自己手指,过了两秒才慢慢开口:“咱俩孤男寡女的,就住一块儿,你说这算什么?”
“我之前就是因为住进了陆洺执家,才发生了后来那么多事儿。钟浔哥,我不是住你家不方便。我是真的不想在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了。”
钟浔听完,叹了口气,“那不一样。”
“我又不是他。我从小就是你哥,这都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