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星沉集团顶层，空气里漂浮着浓缩咖啡与金属硬币的冷冽气息。洛乐指尖的旧硬币划出第178道银弧，硬币落地时立在桌面上旋转，投在全息屏幕上的影子与病毒代码的光轨重叠成诡异的圆。
"新病毒木偶师的感染路径模拟完成。"技术总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指着屏幕上不断分裂的红色链条，"它能劫持智能家居的底层协议，昨天凌晨两点，叶顾问家的烤箱突然自动升温到250度——幸好当时没人使用。"
叶欢正俯身检查一台被病毒入侵的智能冰箱，冰箱面板上的食材清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篡改，"草莓"被替换成"蛇莓"，"鲜牛奶"变成"工业甲醛"。她系着的米白色丝巾突然绷紧，丝巾结在颈后勒出一道细痕——洛乐知道，这是她发现关键线索时的习惯动作。
"病毒代码里有段冗余序列。"叶欢直起身，指尖在冰箱面板上轻点，一串乱码被提取出来投影在空中，"看起来像随机生成，但频率波动符合摩尔斯电码规律。"
洛乐的硬币突然停在掌心。他走近屏幕，指腹蹭过硬币边缘的齿纹，"把波动频率转化为时域图。"当乱码化作起伏的波形图，叶欢的呼吸陡然一滞——那曲线勾勒出的轮廓，赫然是她名字的首字母"yh"。
"他们在挑衅。"洛乐的声音沉得像暴雨前的云层，硬币在他掌心被捏得发烫，"用叶欢的名字做病毒签名，意味着这次攻击不止是商业破坏。"他调出全球智能家居安全漏洞数据库，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出冰冷的数据流，"计算木偶师感染星沉员工家属区的概率，参数包括：设备品牌占有率、系统漏洞修复率、以及……"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叶欢瞬间苍白的脸，"以及攻击者对目标人物的认知深度。"
叶欢转身走向咖啡机，不锈钢奶泡器在她手中发出刺耳的空转声。她想起三天前洛乐为她定制的智能手环，能实时监测心率并同步到他的终端——如果"木偶师"劫持那手环，就能精准刺激她的心脏神经。
"概率模型生成。"洛乐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屏幕上浮现出红蓝交织的三维网格，"在未采取防御措施的情况下，72小时内感染率89.7%，其中针对核心高管家属的精准攻击概率……"他的指尖停在代表叶欢的绿色节点上，"高达99.3%。"
咖啡机突然喷出滚烫的蒸汽。叶欢猛地抬手去关开关，却被洛乐拽住手腕。他的掌心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硬币的棱角硌着她的虎口，"别碰任何联网设备。"洛乐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刚发现，你的指纹信息在星沉数据库的访问权限，昨天被未知ip查询过17次。"
技术总监抱着服务器日志闯进来，硬盘在他怀里发出咔哒的异响，"洛总！叶顾问！木偶师的新变种能篡改医疗设备参数，刚刚有台核磁共振仪在运行时突然……"他猛地噤声，因为看见洛乐正用身体挡住叶欢，将她护在身后的安全区域。
"把所有医疗设备切换到离线模式。"洛乐的眼睛始终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代码，硬币在他另一只手心里急速旋转，"叶欢，用你的备用笔记本接入防火墙，记住——只能用左手操作。"
叶欢怔住。她的左手因童年意外受过伤，敲击键盘的速度比右手慢30%。但洛乐知道，她的备用笔记本设置了左手专属的快捷键，且从未连接过任何公共网络。当她在角落的折叠桌前坐下，看见洛乐悄悄将一枚防辐射贴片贴在她的笔记本散热口——那是他昨晚熬夜为她研发的微型护盾。
"病毒正在扫描星沉大厦的电力系统。"技术总监的冷汗滴在日志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如果控制中央空调的温控模块，能在十分钟内让整栋楼陷入高温瘫痪。"
洛乐的硬币突然脱手，砸在桌面的全息投影上。硬币翻转的轨迹与病毒扩散路径完美重合，当它最终正面朝上停稳时，洛乐已经报出一串冰冷的数字："切断17-23层的非必要电力供应，把所有算力集中到温控系统的底层防御。告诉物业，就说我们在进行消防演练。"
叶欢的左手在键盘上敲出奇特的节奏，像在弹奏一曲破碎的民谣。她注意到病毒代码里"yh"的出现频率，与洛乐父亲临终录音里某个背景音的波动完全一致——那是种类似八音盒走调的声音，每次洛乐播放录音时，她都会下意识捂住耳朵。
"防火墙出现异常波动！"技术总监突然大喊，"不是来自外部攻击，是……是内部某个终端在主动向病毒发送指令！"
洛乐猛地看向叶欢。她的笔记本屏幕上，一行绿色代码正不受控制地自行删除，那是她刚刚写入的反制程序。而在屏幕右下角，一个隐藏的进程图标正在闪烁——那是洛乐为她设计的健康监测程序，此刻却变成了病毒的内应。
"拔掉电源！"洛乐冲过去时，叶欢已经先一步拽掉了笔记本插头。但在断电前的零点零一秒，她看见病毒代码里的"yh"突然分裂成两个字母，像两只振翅的蝴蝶，朝着屏幕深处的某个坐标飞去。
"坐标定位到了。"洛乐捡起地上的硬币，用袖口擦去上面的指纹，"是瑞士的一家加密数据中心。有意思的是，这家数据中心的注册法人……"他调出工商档案，光标停在股东名单的最后一位，"是叶欢母亲生前担任董事的那家慈善基金会。"
叶欢的丝巾突然滑落。她弯腰去捡，却在低头的瞬间看见洛乐的皮鞋边缘沾着点白色粉末——那是她今早做早餐时撒在台面上的糖霜，当时洛乐说要帮她尝新烤的蝴蝶酥，指尖蹭过她的围裙带子。
"我需要三分钟。"叶欢起身时，手里多了枚洛乐送她的蝴蝶袖扣，"用这枚袖扣的定位芯片做诱饵，反向追踪病毒的控制端。"她将袖扣放在洛乐掌心，金属蝴蝶的翅膀轻轻刮过他的掌纹，"记得计算好概率，别让诱饵被他们真的捕获。"
洛乐握紧袖扣，硬币与袖扣在掌心碰撞出清越的声响。他看着叶欢走向服务器机柜的背影，马尾在身后甩出利落的弧线，忽然想起昨晚她在厨房说的话："烹饪时要控制火候，商战中要计算风险，但有些事……"她顿了顿，用沾着面粉的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比如信任，是不能用概率来衡量的。"
"开始传输诱饵信号。"技术总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屏幕上，代表袖扣定位的蓝点正朝着瑞士坐标移动，而"木偶师"的红色触手已经蠢蠢欲动。洛乐的硬币在指间转出残影，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计算——当信任成为诱饵时，成功的概率究竟有多大。
叶欢突然回头，手里举着一块拆下来的服务器主板，"洛乐，看这个。"主板芯片上刻着极小的字母组合，在强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这是木偶师的制造者留下的签名，除了yh，还有……"
洛乐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在"yh"旁边，刻着三个更小的字母——"LL"，那是他名字的缩写。两枚硬币大小的字母并列在一起，像极了他和叶欢在孤儿院时，用石子刻在墙上的标记。
"他们知道我们是谁。"叶欢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洛乐心上，"这个病毒不是攻击，是……是某种警告，或者说，邀请。"
服务器机房的警报突然变成温柔的蜂鸣。所有屏幕上的红色代码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净的蓝色，像极了蝴蝶发卡最开始的光芒。洛乐的硬币掉在地上，滚向叶欢的脚边，而她正弯腰去捡，发丝垂落时，发间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那是他今早偷偷帮她修好的蝴蝶发卡，此刻正以一种稳定的频率发光，与他掌心的袖扣遥相呼应。
"概率模型更新。"洛乐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当诱饵是两个人的羁绊时，成功的概率……"他看着叶欢捡起硬币，指尖与他的在硬币上方相触，"是100%。"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亮了。第一缕阳光穿过机房的百叶窗，照在叶欢手背上的烫伤疤痕上，也照亮了洛乐掌心那枚刻着"LL"的袖扣。他们都知道，"木偶师"的出现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一个关于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用数据和情感共同编织的陷阱，正在缓缓拉开序幕。而那病毒代码里的名字缩写，终将成为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在硬币落下的瞬间，揭示命运的终极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