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门卫室，萧鸣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不小的纸包：“姜妹子，给，带回去熬汤喝，给你和肚里的小家伙补补。”
那纸包沉甸甸的，隐隐透出骨头的形状。
姜苒接过来掂了掂，估摸着至少西五斤重问道：“萧大哥，多少钱？”
“你给我一块钱就行了。”萧鸣把声音压得很低。
“一块？这么多骨头，怕是不止这个数吧？”
“萧大哥，你可别自己掏腰包补贴我。”
萧鸣爽朗一笑：“没有，我有一个朋友，屠宰场的，这些骨头剔得干净，肉不多，他就半卖半送给了我，没花多少钱。”
萧鸣虽才来海城半年，但路子广，也混过黑市，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物。自从知道她有孕，隔三差五就会弄些肉啊骨头之类的给她。
她和陈着虽有肉票，平日二叔二婶也时常补贴，但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荤腥。萧鸣给的这些不要票，虽价钱比去供销社买要高些，但只要想吃就有，倒是方便许多。
“多谢萧大哥了。”姜苒付了钱，骑着自行车去了彭圆所在的糕点店。
店里，彭圆正系着围裙忙活，见姜苒进来，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今儿个想吃点啥？鸡蛋糕，还有枣泥酥都是新出炉的。_d.i.n/g.d`i-a_n/s￠h!u.k¨u\.?c.o/m?”
“给我来两斤鸡蛋糕，再称一斤枣泥酥。”姜苒道。
“好！”
彭圆麻利地包着糕点道：“你近来气色真好，看来陈队长把你照顾的很好。”
“不光是他，还多亏了你们这些好朋友，有点好吃的就送给了我，刚才我从学校出来时，萧大哥还给了我几斤骨头呢！正好回去煲汤喝。”
姜苒朝她眨了下眼睛俏皮道：“圆姐回去帮我好好谢谢他。”
彭圆脸一红，低头没吭声。
从彭圆手里接过糕点，付了钱和票，姜苒先回了一趟家，把骨头、糕点一分为二，提着其中一份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章阿奶家。
小院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就见章阿奶坐在屋檐下的小马扎上，旁边放着一火盆，正低头专注地做着针线活。
“阿奶，我来啦！”
章阿奶抬头，见是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姜苒凑近一看，章阿奶手里捏着的是一只小巧玲珑的鞋面，大红的缎面上用五彩丝线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虎头，眉眼活灵活现，额头一个“王”字绣得威风凛凛。~小-说+C!m^s· !免?费+阅?读!
“阿奶，这是虎头鞋吗？活灵活现的，您这手艺可太好了！”姜苒由衷赞叹。
章阿奶‘嗯’了一声道：“给未出世的小家伙做双，穿着去邪祟，保平安。”
姜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小家伙可真幸福，还没有出生，就有这么多人疼爱的，羡慕了，羡慕了。”
章阿奶都被她逗笑了，放下手里的活计：“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姜苒把糕点和那包骨头放到桌上，从布袋里拿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毛衣：“天冷了，给您织了件毛衣。上完课，学校又没什么适，我就过来了。阿奶，您试试合不合身。”
章阿奶接过毛衣，入手柔软细腻，豆绿色的，很好看，姜苒很有想法，还在胸口的位置精心点缀了一朵小小的红梅。
章阿奶很喜欢，摸了又摸：“我很喜欢，你有心了。”
然后拿着毛衣进了卧室。
片刻后，章阿奶从屋里走了出来，姜苒眼睛一亮。豆绿色的毛衣衬得老人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细腻光润，虽然上了年纪，但章阿奶身材保持的很好，那份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气度，配上这件雅致的毛衣，竟比画报上的名媛还要有味道。
“阿奶，您穿这身可真好看！”姜苒笑着赞道。
章阿奶轻轻抚了抚身上的毛衣：“是你这毛衣织得好，花样新颖，颜色也衬人。”
姜苒微微一笑：“不不不，主要是阿奶您底子好，气质又出众，穿什么都好看！”
两人互夸了一句，相视一笑，心情都极好。
“中午咱们炖骨头汤，下宽面吃？”章阿奶拿起骨头道。
“好啊！我最爱吃阿奶做的骨头汤面了！我来帮您烧火！”姜苒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
热腾腾的骨头汤面下肚，浑身都暖和了起来。饭后，阳光正好，姜苒搬了个小凳子挨着章阿奶坐下，跟着她学做虎头鞋。
虎头鞋并不好做，姜苒被扎了几次手，好不容易才绣个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虎眼，不过给自己的孩子做的，再丑也不丢人。
下午姜苒回家时，章阿奶塞给她一些自己做的艾条，让她回去艾灸关元穴，说对大人孩子都好。
傍晚，陈着回到家中，见媳妇正在做饭，洗了洗手走了进去。
也许是在家里的缘故，她打扮的很随意，毛衣外面穿了一黑色大衣，虽己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却是一点也不显，身姿依旧婀娜，柔顺的长发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让人很难将目光移开。
陈着走到媳妇身后抱住她，闻着她发间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道：“我来吧，你歇着。”
姜苒“嗯”了一声，让开位置，自己则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随手拿了个橘子，慢悠悠剥开吃了起来。
“今天萧大哥又给了我一些些骨头，有五斤多，只收了我一块钱，晌午我去看望章阿奶带了一些，我到时，她正在给咱们的孩子做虎头鞋，可好看了。
饭后我还跟着她学了会，可惜我的手太笨，绣出来的老虎眼睛一个大一个小，特别丑……”
陈着听着，嘴角噙着笑，手上的动作没停，锅铲翻飞间，饭菜的香气慢慢弥漫开来。等媳妇说完，他道：“你的那篇文章发表了。”
“嗯，我己经知道了。”姜苒喂了他一瓣橘子道。
“你是不是还没有收到稿费？”
男人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嗯，奇怪，按理说也该收到了。”
陈着：“别急，且在等等，应该是好事。”
姜苒看向了男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信息？”
陈着点点头：“在报社的堂妹给我打电话，说你这篇文章很有教育意义，被主编选中了，接下来省里的各个报刊应该都会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