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小双醒啦。”陆云笑着开口。
周秀给陆云盛了满满一碗饭,推到他面前,柔声道:“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这才自己拿起碗筷,小口吃了起来。
陆云默不作声地吃着饭,心中却在思量。
这几个月,村子里并不平静。
鲁山大哥去世后,周秀孤儿寡母,日子本就艰难。
村里一些单身汉子便动了心思,隔三差五寻些由头过来搭讪,眼神总是不太规矩。
更有几个好事的热心媒婆,三天两头地上门,嘴里说着什么“女人家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找个依靠才好过活”,劝说周秀改嫁。
周秀每次都是低着头,默默垂泪,却又不知如何拒绝。
陆云看在眼里,也明白周秀的难处。
若真是让那些人得逞,小双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而且,鲁山大哥走后,周秀母女俩的生活也的确拮据。地
里的产出有限,又要拉扯小双,一个女人家,着实不易。
陆云便主动提出,让周秀每日帮着做饭。
如此一来,名义上是周秀帮他陆云做事,也算有个由头,能挡住不少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和那些不怀好意的骚扰。\7^0\0′t?x,t/.`c/o?m′
那些单身汉子和媒婆见周秀每日在陆云这边忙活,自然会收敛许多。
二来,也算是给周秀找点事情做,免得她整日沉浸在悲伤中胡思乱想。
工钱,陆云倒是没提,周秀也不会要。
但如此,至少她们母女俩的一日三餐便有了着落。
这几年,自己修炼混元桩己然入门,七叠劲也练出了一响,身体素质远非昔比。
力气大了许多,上山砍柴的速度快了不少,进山布置陷阱捕捉些野兔山鸡,也比以往更容易。
多养活周秀和小双两张嘴,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而且,她们母女俩也不是白吃他的。
周秀勤快,除了做饭,还打理着自己家中的菜园。
如此一来,日常饭桌上也能多些青菜,倒也省了陆云的事。
这般安排,陆云觉得,对眼下的周秀母女而言,或许是最好的法子了。
陆云扒拉着碗中的白米饭,似是随意开口道:“我过两天,打算去一趟县城。”
周秀正给小双夹菜,闻言抬起头,略带一丝询问地看向他。
小双也眨巴着大眼睛瞅着陆云。
“嗯。”陆云点点头,解释道:“当年在县城武院习武时,结识了几个朋友。·k+u!a.i·k·a.n!x!s¢w?.¨c,o·m¢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大家约好再聚一聚的时候了。”
“哦。”周秀轻轻应了一声,她对陆云过去的事情知晓不多,只知道他似乎有些武艺在身,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是个极可靠的人。
听他这么说,便柔声道:“那你路上小心些,如今这世道,不太平。”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早去早回。”
“我会的。”陆云应道。
一晃,便是两日后。
清晨,天刚蒙蒙亮,陆云便己起身。
周秀也早早起来,为他准备了几个刚烙好的麦饼,用干净的布包好。
“陆云,这个带上路上吃。”周秀将麦饼递给他。
陆云接过,点了点头。
临出门前,周秀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空布袋,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陆云,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能不能帮着带些盐巴回来?家里的盐不多了。”
在这偏僻的村落,盐巴算是紧俏货。
鲁山在时,还能隔段时间去镇上换些,如今只靠周秀自己,采买这些便有些困难了。
“好。”陆云接过那空布袋,入手很轻,他点点头,干脆地应承下来,“嫂子放心,我会带回来的。”
“嗯。”周秀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又叮嘱道:“万事小心。”
小双也跑了出来,拉着陆云的衣角,仰着小脸:“陆云叔叔,早点回来。”
陆云摸了摸小双的头,对周秀道:“我走了。”
说完,他便朝周秀和小双挥了挥手,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村口蜿蜒的小路尽头,晨雾渐渐将他的背影吞没。
陆云离开村子,一路向县城方向行去。
路过山脚下的小镇时,镇子比山脚的集市要大上不少,人流也更密集些。
他目不斜视,步履沉稳,穿过几条街巷。
恰在此时,镇子口一处常设的茶摊旁,那山帮的刘虎正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一口一口呷着碗中劣质的茶水。
他今日并非当值看守山场,而是来镇上采买些东西,顺便在此歇脚。
“嗯?”
刘虎目光随意地扫过往来行人,忽然,他眼神微微一凝,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正从镇子另一头走来的熟悉身影上。
“陆云?”刘虎眉头微微挑起。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同样穿着短褂的小弟,眼尖,也立即瞧见了,连忙凑到刘虎耳边:“虎哥,您还记得不?这小子当年可是硬生生抠搜出了一千大钱,才去的县城。”
“这几年下来,他进山里砍柴,怕不是...又攒下了不少家当?”
他说着,搓了搓手,试探着看向刘虎:“虎哥,咱们...要不要上去‘问候问候’?”
刘虎闻言,原本半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开少许,一抹精光掠过。
他记得这陆云,印象里是个闷声不响,但颇能忍耐的穷小子。
“一千大钱...”刘虎咂摸了一下嘴。
当年那陆云能拿出这笔钱,着实让他也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陆云去县城学武,那点钱早就花光了,甚至可能碰壁之后灰溜溜地回来,一蹶不振。
可如今看这陆云的模样,虽然衣着依旧朴素,但步履之间,似乎比以往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稳。
“这小子,在县城武馆待了几年,就算没学出什么名堂,眼界总归是开了些。”刘虎心中暗忖,“而且,他既然又回来砍柴,这么几年下来,以他那股子韧劲,说不定真又让他攒下些钱财了。”
刘虎想起自己当初对另一个手下说的话——“猪嘛,总得先养肥了,再考虑怎么杀。”
如今看来,这头‘猪’,似乎又长了些膘肉了。
他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盘算,对那小弟点了点头:“嗯,有道理。这小子看着是要去县城的样子。”
刘虎将碗中最后一口茶水饮尽,随手将茶碗往桌上一放,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朝着陆云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走,过去瞧瞧。”
...